“他過來了!他過來了!誒誒誒快看快看啊……”“走走走,快走,快走……”
上一秒還熙熙攘攘的走廊,一轉眼已經讓出來一條直直的道路,元莫冷眼看著他們用自以為壓的很低的聲音,對著他指手畫腳,嘀嘀咕咕的議論著。
“……誒你說,這是他第幾次被請去辦公室啦?”“……呲,誰知道呢,反正肯定不是做了什么好事,聽說上次還把他們班班長打傷了呢,回家反省了一周。”“啊?真的啊?真是看不出來啊,白瞎了這么個長相了,走走走,我們離這種人遠點……”
嘖,真是聒噪,再這樣下去,元莫有預感自己會忍不住動手了,反正也是“壞學生”,打個人又不會怎么樣。
雖然這樣想著,但是元莫到底還是沒有動手。
今天這次是元莫近一個月來被請到教室辦公室談心的第四次,俗話說,事不過三,偏偏元莫總能創出個第四個。
在一所以升學率為最高指向標的高中里,打架斗毆,遲到早退,考試倒數等這類問題的學生一直是老師的重點“關照”對象,偏偏元莫又是重點“關照”的重中之重。
老師對此很是頭疼,卻又拿他沒轍,不是元莫過于叛逆,過于桀驁不馴,老師管不了,而是元莫認錯態度始終良好甚至算的上是優秀,往往老師還沒開口,他已經開始認錯,態度好到老師想下手刁難都找不到機會。
老師真正頭疼的原因是,元莫剛來到這所學校的時候,各個方面,一直是班上的佼佼者,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半個學期過去了,他不進反退。
平時作業全會寫,答對率也頗為可人,有時候班上第一名都不會的題目,他也能答出一個讓老師滿意的答案,但考試成績卻又一塌糊涂,還時常與同學發生沖突,令老師很是頭疼。
老師也多次單獨找他聊過,聊前什么樣,聊后還是什么樣。
每一個看不透的背后都有一個不可訴說的根源。
有時候不說是因為不能說,無人可說,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著,元莫的生活越來越索然無味了,他甚至找不到去上學的動力。
今天去上課的時候元莫發現自己昨天寫完還沒來得及交的數學作業本又不見了,元莫心里沒來由的一陣無力。
上課時,數學老師再次暗諷了元莫,“有些同學仗著自己作業寫的比人家好,就自滿了驕傲了,都不把老師的話放在眼里了,作業想交就交,想不交就不交,說多了我也懶的管了,學到的東西又不是替我學的。好了,上課。”
元莫只能安慰自己,沒事的,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硬撐到了下課,脫力了似的,伏在了桌上。
沒人知道元莫在想什么,包括元莫自己。
秋天來了,元莫決定轉學了。
元莫跟著父母從教務處出來,在經過原班級所在的那棟教學樓前停頓了幾秒,扭頭望著教室的方向,眼里藏了太多東西,但最后卻什么都沒有說。
“元莫,怎么了?”
“沒事,媽,我們走吧。”
元莫走了,直到走出校門都沒有再回頭。
不是我不想變好,只是我身處的這個環境沒有讓我感受到變好的渴望,太好了,會招來嫉妒與傷害。
不知不覺,我發現這種表明平靜美好,背地里卻令人無比厭惡的環境,落后與壞似乎能生活的更好。
但是,我也是人,也會累,裝的久了也會瘋,會厭煩,我就像是裝在套子里一樣,看不到光明與敞亮,我明明那么渴望出彩,渴望發光,我遭受的卻是從未想像過的不公,我拼了命的掙扎,掙扎,卻沒有人可以來拉我一把。
但是我曾經見過,所以我渴望外面的自由,做自己的自由。
不再害怕太過優秀,不再提心吊膽的過著,每天都要想我今天是不是做了什么不應該做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不對的,會不會得罪了誰,明天我的作業本、書本、課桌是否還會與我上一次見他們時一模一樣。會不會又有人打了我的小報告。
見鬼去吧,
我受夠了,
既然無法改變你們,
我只好追尋另一個能供我展現的舞臺,
我有一個愿望,
很大,也很小,那就是,
不與你們為伍。
元莫,真正的元莫,我會把你找回來,不會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