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躺在垃圾桶里的耳環,她淚如雨下。她無比清楚的明白,即使痛徹心扉,也依舊是要學會忘記。生活還要繼續,如果就此便被牽絆,那久遠的時光豈不更加荒蕪。
初心已改,星月已銹,斷發易心成為最無力的宣泄。她終將遺失歲月中的美好,悄無聲息卻順理成章。她無比相信命運,也無比聽天由命,從不爭取,從不言語,這樣的她。是更容易失去的吧。當失落成災,當悲傷襲來,她沉默的姿態掩蓋所有憧憬的未來。
她是個活波開朗的女孩,平時與別人稱兄道弟,灑脫不羈,卻唯獨在他面前,表現得唯唯諾諾,不知所措。在他面前,她呈現著慌亂的狀態,無處安放的手總攥著衣角,緊張到窒息的空氣與無處安放的悸動踽踽不安,在漫無邊際的天空中彌散開來。
他最喜歡聽的歌是《新月神話》,因為他摯愛星月,迷戀仰望天空的感覺,在他的觀念里,星星會說話,月亮會眨眼,宇宙是神秘莫測的,每一次的星月觀望都是震撼心靈的收獲。誠然,他是孤僻的,孤僻到寧可對著星月說話,也不愿與身邊人多一些交流。
他們同坐在教室的末排,一個沉穩安靜,一個大大咧咧,一個像冰,一個像火。截然不同的性格猶如一道鴻溝,讓他們的距離更加遙遠。但偶爾,卻有種微妙的親近。他是沉默寡言,習慣孤單的,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是個暖男,一個足以暖到骨子里的暖男。他會跟熟識的人打打鬧鬧,偶爾也會面紅耳赤的羞紅臉,他無比可愛,無比單純,可有時又無比復雜。
她是名副其實的學渣,他是老實安靜的學沫,她上課喜歡睡覺,他上課習慣聽歌,無可奈何的老師知道拯救不了他們沉睡的心靈,便由他們去了,他們是同桌,相安無事,各自安好的同桌。
每次從睡夢中醒來,她都會看到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校服。很奇怪,他明明不帥,卻讓人覺得那般舒服,那般想依賴。他喜歡聽悲傷的音樂,歌詞動人時,他眼眶里的淚水便呼之欲出。莫名的,他愛上了他眼神里哀傷的味道。
他的桌上擺放著很多稀奇古怪的書籍,他喜歡看書,喜歡享受一個人的安靜時光。他的每本書里都有書簽,每個書簽都是星月圖案的。她曾問過他,為什么那么喜歡星星與月亮,他每次都是笑而不答的。
有一次,她大姨媽來了,疼痛難忍的感覺讓她虛汗直冒,趴在桌子上的她有種活不下去的錯覺。他輕輕將耳機塞進她耳朵,說,音樂有著特殊的魅力,給你放首舒緩情緒的歌。她聽著耳機里傳出的聲音,好像就真的沒那么痛了。課間十分,他將MP3給她,人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她被他推醒,他將熱熱的紅糖水遞給她,面無表情,卻滿眼溫柔,她尷尬的接過溫暖的杯子,看著溢出汗水的他,內心久久不能平靜。那天放學后,他將校服遞給她,她將存有他體溫的校服系于腰間,靜靜的走在樓梯之間。他就那樣看著她,一直到她走遠。
小鹿亂撞的感覺讓她興奮,她知道,自己陷入了愛情漩渦,她沉浸在他給過的溫存中,不愿醒來。
某一天,他突然消失了,她找遍學校的每個角落都無法覓得他身影,失落,難過,藏于心間,露于唇齒。
聽老師說,他退學了,戰爭多年的父母終于離婚了,父母問他跟誰,沉默的他沒有說話,他不想待在他們任何一個人身邊,不完美的家庭不是他想要的,如果命中注定要在這樣的糾結中凌亂,那么,他唯一的抵抗就是無聲無息的離開,自我過活。直到后來我才知道,五六歲時起,他便開始掙扎于父母的爭吵之下,輕則摔東西,重則動手,看著曾經的相濡以沫的夫妻變成現在的仇敵見面,分外眼紅的模樣,他的心如死水微瀾般靜默,這樣的生活延續了十幾年,他不是早該習慣了嗎?
他說,將來的我要做一個暖男,無論娶了誰都要好好照顧她,愛護她,不出軌,不給孩子造成傷害。
不經意的翻閱書本,一張星月書簽掉了出來,上面有幾個字跡清秀的大字,他說,他之所以喜歡看星月,是因為他相信,遺失的美好終歸還會相遇,在星辰炫耀之跡,在燈光璀璨之時。
在他離開后,她買了一副耳環,兩只耳環各有圖案,一個星星,一個月亮,她總在想,戴著這樣星月耳環,就像他在身邊一樣。
升入大學后,耳環生銹了,曾經毫無音訊的他也在那一年結婚了,她曾想,只要他說一聲喜歡,她便義無反顧嫁給他。只是,他偏偏刻意與她斷了聯系,他娶了普普通通的姑娘,過上了平平淡淡的日子。那她呢,那份悸動如何安放,那份空缺如何填補,那份深愛又如何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