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溪水，嫻靜潺潺

文/百合

???? ??步于下班路上，一襲湖綠旗袍，一抹淡妝搖曳，步履盈盈，心如湖水蒼翠平靜。天高云閑，葉未落，雁未南飛，初秋爽怡人，在這凈美之秋，冉冉升起著最美的自己。

???? ?此時此景，秋與中年，就這樣相遇了。昨日，我還神經繃緊工作與家庭，生活如戰場，放下課本，飛車奔家烹食，一邊與兒子兇神惡煞爭吵學習與作業，一邊鍋上撥一鏟，鍋下燙壺水，雞飛狗跳地沸騰著各種的焦慮。如今，兒子開始讀晚自習，從晨起七點離家，至晚九點半疲憊歸來。每日14余小時離我身邊，忽覺內心被掏空。原來，我多想與他在更多地一起。我剛想開始陪伴，卻不被需要了。如今，已像個真正的中年人，代步于上下班的路上。從此，可以有足夠的獨處，心若溪水，驚艷時光，賞聞花香了，從中年，于秋天。

?????浪漫的人，皆愛秋。秋，有一種成熟韻味的美，透一點點凄涼，我更是愛極！我的愛情源于秋，我的婚禮也在秋，每到魅惑的秋日，我都會最隆重地修飾著自己的妝容，最精心地挑選素凈的服飾，將最美麗的印記留給秋。鋪滿地的落葉，醉藍欲滴的天空，枝頭黃澄澄的柿子，每每看到這絕艷的美，我都會愛得劇烈顫抖。今秋，決定狠狠地抓住，那璀璨！

幾何時，開始沉迷于居家的瑣碎，一日三餐的精致，兒子的成績，老公的茶語，享受賢妻良母，做幸福的小女人。暑假里，每晚家中小小的餐宴，必定會精心耕耘三四個小時，一邊聽書，一邊細致的布菜，有肉、有素、有湯，有海鮮，日日勤奮地嘗試，樂此不疲地創新，終獲挑剔的老公與兒子的美贊。始覺，愛上這充滿油煙的戰場。不再痛苦地糾結每餐每食；始知，于女人，一手好廚藝，才是幸?；橐鲋?；始悟，女人不會做飯，那是因為對家人不夠愛。于是，我果斷，致力于做一個沒出息的好廚娘。

??????轉眼至秋，如此明艷的日子，怎可辜負流光嫵媚。讀書、寫作、學英文、跑步，潛心于學習與教育，有太多的靜好在秋天里等待著自己，在過盡工作中的千帆與萬劫之后。努力工作，本是我的常態，即使在屢屢遭折，也從未放棄努力地生活。強大的內心不是征服了什么，而是能夠承受什么。我堅信自己如秋，風霜過后，美得更加炫目奪彩。如今，雖舍去了虛華光鮮，卻得到了踏實回歸，可以在充裕的閑情逸致里，活著真實自由的自己，搏著更重要、更有價值的人生。

??? ??上班日，淡妝素裹，裙衫裊裊步上講臺，認真投入地與學生分享著英語，磨礪著思想與才氣；課下，帶上耳麥，將辦公屋一室喧雜關在純美音樂之外，或學英文，或讀閑書，或烹煮文字，悠然棲居在精神的世外桃園，滋養著希冀；陽光不夠毒辣的日子，信步操場，與濃綠碎陰相擁，抒發奔跑的青春。周末，攜夫攜子，爬山、打球、讀書、學習、練字，燦爛著閃光著最純粹自己。心若溪水，歡唱潺潺，吾復何求？??

???? ??閑情念舊，于是，更加向往從前的慢生活。游走在故鄉的路上，往日的土路，已披上了鋼筋水泥，路邊記憶中的老樹不知何時隱退，沒有隨同隱去的，是樹下門前石凳，只不過那時的石階，也裝備上了水泥的盔甲。清晨，細碎朝霞中，石凳上已坐上老人。我家老屋的鄰居五奶，坐在她家屋子門口，一個人默默地坐著，目光凝滯空無，我從她身邊經過，微微叫了一聲：五奶?！罢l？眼睛看不見了。”她緩緩說。五奶已高齡98了，望著她滿臉盛放，猛一驚，活脫脫的是，已逝去幾年的，她的妯娌，我的大奶。人老了，是不是都會有完全一樣的面孔？猶如剛出生的嬰兒，難以辨認。人生只是一個圓形跑道的輪回。

繼續往前走，前面見到一個駝駝的背影，這莫非是逝去的婆婆？心臟驟快，疾步超越她，才認清，是村上曾住在我家老屋不遠的，一位記憶中高高大大的奶奶，如今的她，比我還矮著半截。前面門口坐著一位爺爺，與奶奶搭話：“大清早哪去兒呀？”“哎，去送錢呀！”“送給我就行了！”“送給你有啥用呀，我這不是這心臟不舒服，就是悶呀！也說不出怎么回事，前幾天打了幾天吊瓶，200多塊錢，今天爬起來覺得輕快點，趕緊把錢送給人家?！边@位奶奶剛從村里的衛生室回來。此時，心中一片顫然。如今，回到故鄉，似乎能見到的只有蒼髦老人。在老舊的鄉舍，仍然可嗅到親切濃郁的從前慢，盡管人已不是從前。古老的村落，化不開的鄉情，也如溪水，靜靜地流淌在滾滾奔涌的光陰里。

生活越是簡單，幸福的底線越低。故鄉的很多老人，一輩子都沒去過城市。她們最幸福的時光，是夏日散坐在街頭，冬日聚坐在炕頭，八卦、閑聊。她們不關心政治，不愛看新聞，她們的世界只在方圓幾村，她們沒有那么多的抱怨，她們只在乎自家掙多少錢，自家的孩子有沒有出息，她們幸福得那般純粹，無暇。農忙閑暇，趕個集，逛個商場，沒有更多的誘惑，也沒有過分的貪欲。他們的生活猶如山澗的溪水，幽幽地流淌在叢林茂盛中，過著世界與他們無關的桃源生活。

身在城市，所有的快節奏，快生活，攪得人心如潮水，激越跌宕；身在鄉村，無名利，無攀援，無爭無斗，人心便如溪水，安然知足。頓然徹悟，為何，人之末年，只求一居農舍，一畦菜地，養幾只雞鵝，與田園對話，屏蔽與眾多人群的交流。從此，不再關聯勾心斗角，世態炎涼。人吶，無論曾經怎樣的策馬奔騰，終究歸屬寧靜與孤獨。這是眾多城市人的夢想，也是，我與老公不約而同的心愿。

?心如溪水，并不是沒有方向，只是，不再急躁地迷戀于奔向百川索驥的大海，只求，安靜地流淌在，最美的，恬靜風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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