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畫外偶遇續(xù)前劫
趙珊影被人從水中救起,再睜眼時已經(jīng)在救命恩人的船上了。污泥染黑的衣衫早已被換下,婢子見她醒來便服侍她洗漱用膳。直到華燈初上的夜晚,她才終于得見救命恩人。
趙珊影的救命恩人不是別人,正是以畫為生的李三山。偶然的一次湖上寫生,竟然還可以英雄救美。人人都恭喜他桃花不淺,他卻嗤之以鼻,那樣的女子也算是美人?當(dāng)李三山見到趙珊影一襲鵝黃衣衫出現(xiàn)在船舫之上,向著自己盈盈下拜感謝救命之恩時,才真正覺得自己是犯了眼疾,這樣的美人若算不得美,那他對美就要重新下個定義了。
“奴家趙珊影見過李公子。多謝李公子救命之恩!”
“趙珊影?”李三山心道好熟悉的名字。再看幾眼。雖不是當(dāng)時的面紗翩翩,身影倒是和當(dāng)時相似的緊啊!“你是那個下下簽?!”
這什么稱呼啊!“公子,奴家名喚趙珊影。”轉(zhuǎn)身拂袖而去。
回身的一瞬間,趙珊影便想到了這個稱呼,原來是他!
美人原來是舊識,一群狐朋狗友自然不肯放過這樣的八卦,纏著李三山索要故事,李三山自詡看過了無數(shù)的話本故事,卻還是不愿編排自己和唐突佳人,看著一杯杯的酒,飲下便是。至于故事嘛!咳咳,人人心中都有一個故事啊!自己去想象嘛!
李三山喝醉了,躺倒在小船上的臥榻,迷糊間想起了佳人倩影。還好還好,自己的酒量尚佳,若是真被灌醉,玷污了那樣美好的初遇……
他在床榻邊懷念,她在床榻邊慨嘆:緣之一字,妙不可言!本來以為再無相見,卻是這樣的相見啊!
究竟是怎樣的一場初見?動了誰的心扉,刻了誰的容顏?誰的思念飄向誰,誰的曖昧讓人心甘情愿?
初見的場景確實是一場動人的傳說啊!李三山回憶那個場面。自己一身青衫,在熱鬧的姻緣廟前向來往香客推銷自己的畫作,不過自己的畫作向來銷路不暢,于是在他人的建議下,自己支了個攤子,說書解簽,若是遇上知音,畫作便有了銷路!
趙珊影紫衣飄飄的身影便是因為解簽出現(xiàn)在李三山面前的。姻緣廟自然有無數(shù)的待嫁女子來求姻緣牽,擺脫了貼身的丫鬟,自己孤身一人求得一簽,奈何解簽的人卻給了她當(dāng)頭一棒。他說什么來著:下下簽!沒有哪個女子會希望自己的姻緣不順,可是這個解簽的書生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非是李三山胸?zé)o點墨解不得簽,奈何卜卦之人所占卜的卦象若是與自己有關(guān),便是很難解簽了。莫不是這個紫紗蒙面的姑娘姻緣與自己有關(guān)。“敢問姑娘芳名?”“奴家趙珊影”。繼而便是拂袖而去了,輕紗飄動間只能看見那長長的睫毛,眨眼的風(fēng)情入了自己的心,入了夢中的畫,佳人卻再未相見!不曾想可以在這湖上相見啊!
2)雙雙夢中迷蝴蝶
趙珊影如何后來竟落入了湖水中?她一個人孤身落入湖水中,竟不見家人來尋,這又是何緣故?什么是關(guān)心則亂,李三山算是體會到了,為著趙珊影的出現(xiàn),李三山整晚想的都是這個偶然闖入生活中的女子,直到第二天頂著黑眼圈出現(xiàn)在船頭之時,李三山可以忽略好友們的嘲笑,卻忽略不了趙珊影眼底的揶揄。含笑不笑微微翹起的嘴角,如水般生動的眼眸,非禮勿視啊!
趙珊影看見被眾人取笑的李三山,笑意從心底開出,這個書生雖然當(dāng)時的話不中聽,也胸?zé)o點墨的解不得簽,卻也是有著可愛的一面啊!哦,對了,他是個畫家來著,不是普通的書生呢!
小船漸漸靠近岸邊,三五個人成群結(jié)隊的離開,李三山避開了朋友,而朋友們也熱心為他制造便利,給了他機會送趙小姐回家。兩個人踏著江邊濕透的青苔緩緩而行,江南小鎮(zhèn)的寂靜讓兩個人一時尷尬,竟找不到什么話題來說,便只有兀自前行了。
趙珊影與李三山保持著幾步的距離,兩人也不曾有怎樣的逾矩行為,兩個人默契的像是朋友,卻偏偏是只見過兩次的陌生人。趙珊影忽然看向李三山,“公子可還記得那日的姻緣簽?”李三山也看向趙珊影,兩個人的步調(diào)在雙方的交流中便自然慢了下來。“小女子雖不會解簽,卻知道解簽之人解不出簽的原因,便是與這卦象有關(guān)。”
話說到這里,李三山也就不隱瞞了。“小姐說的不錯,也許我會是你的媒人呢!”李三山雖然說著調(diào)笑的話,眼底的落寞卻也落在了趙珊影的眼中。“如此,珊影便在這里提前拜謝公子了。小女子已經(jīng)到了,感謝公子相救和相送的恩情。”盈盈下拜,李三山看見眼前女子的風(fēng)華,看見高門府第的趙府,便知道自己的心意怕是落空了。“沒什么,我們就此別過吧!”
兩人彼此相背走出幾步,卻又回頭一瞥,正瞥見對方轉(zhuǎn)過身來的身影。罷了,若是他不愿邁出來這一步,便由自己先邁出來又如何?趙珊影微微一笑,又走向李三山“明日集市,熱鬧得很,小女子有心為家兄選上幾幅畫,想請公子參謀一二。公子可以給我這個面子嗎?”“小姐何須客氣,明日我在姻緣廟前等候小姐。”“好。”
次日的場景一如初見,姻緣廟前依舊人聲鼎沸,集市設(shè)在此處,來往拜求姻緣的人自然也會掏出些銀錢為集市做貢獻。李三山依舊支上攤子,此次卻只為賣畫,不為解簽;趙珊影依舊是那日的紫衫,除卻了面紗,少了分神秘,卻更顯如仙的氣質(zhì)。
“還不曾問過你,趙府可是將軍府邸,雖然趙將軍現(xiàn)在已經(jīng)還鄉(xiāng),卻也是將軍啊,怎么你出門都不用帶個丫鬟嗎?”李三山終于問出了一直以來困擾的問題。“沒想到這么關(guān)心我?我從來不帶丫鬟出門,她們跟著便是限制了我的自由。至于大將軍,我的祖父,因為觀念先進吧,也就由得我一個人,像上次那樣徹夜未回,家里人也只當(dāng)我是去了哪個姐妹家呢!”
“不帶個丫鬟也就算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自己折騰到湖水里的?”“這個啊,其實是因為……”忽然間雷聲大作,雨水毫無征兆的落下,李三山忙用衣袖去為趙珊影擋雨,卻見趙珊影撐開油紙傘繞過他,將油紙傘罩在他那一筐視若珍寶的畫作上。李三山就這樣看著,知己難求,這千金小姐未曾瞧不起自己,還知道自己最愛畫作,竟分了心思為他照應(yīng)畫作。李三山滿心的愛慕都已給了眼前的女子,女子也笑了,拿著隨手抽出的一幅畫作,甫一展開便驚訝的叫出聲來。
“這,這是你畫的嗎?”“嗯,是我夢里的場景,洛陽牡丹名冠天下,我本來想畫一副雍容華貴,卻擺脫不了下筆時的蕭索,不知為何就畫了一副牡丹飄落的場景。還有那座衣冠冢,我清楚記得夢里有一只蝴蝶停在上面,清晰的好像就在眼前。咦,你怎么了?你見過這幅畫?”
趙珊影神色復(fù)雜的看著李三山,“你不是問我為什么去湖邊嗎?就是這樣的場景,我連著夢了七夜,我不知那是什么湖,更不知那是牡丹花,我就想著去湖邊尋找,卻什么線索也尋不到。當(dāng)時只記得頭疼難忍,便栽入了湖里。”李三山忘不了趙珊影離去時鄭重說出的話“也許,你不會是我的媒人,這是我們共同的夢!”
3)春雨小樓定終生
他們彼此為共同的夢緘默不言,小心不去觸碰那未知的真相,兩個人依然守禮,彼此的心意卻仍是近了。直到那一夜
……
他們在城西的小樓見面,兩人從天明聊天至深夜,趙珊影備了菜肴,精致的令李三山不忍心下筷子。“喂,菜肴本就是讓人品嘗的呀,你不吃的話不是更對不起我親自下廚的心意?”李三山品嘗起來,為她的好廚藝而驚嘆,更為她的不肖閨秀,竟然敢與自己推杯換盞!
“那幅畫呢?”趙珊影問道。李三山從袖中拿出了那幅畫,趙珊影笑著,“我們不要逃避了,帶我走好嗎?我明天回去收拾細軟,我們一起走,去洛陽看看這國色牡丹究竟是怎樣的!”“你給這幅畫題首詩,我要試試你的文采,才好決定是否帶你走呢!”
趙珊影莞爾,“帶我走是你的福氣呢!”拿起擱置一旁的毛筆,蘸勻了筆墨,提筆寫下‘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jié)動京城’。李三山從后面抱住趙珊影,酒意微醺,情意綿綿的兩人壯了膽色,彼此的唇舌相觸,良久分開勾出一縷銀絲,趙珊影笑意盈盈,“怎么樣,小女子文采不遜吧?”李三山什么也沒說,只是繼續(xù)吻住那自己朝思暮想的唇,兩個人情到深處,不知是誰褪去了誰的衣衫,一室旖旎。
當(dāng)陽光灑進小樓時,趙珊影看見了李三山陽光下的影子,李三山用畫筆描了地上的淺紅,在那牡丹圖上畫了一朵奇怪的梅花,可這梅花竟是比那滿地飄落的洛陽牡丹更加美艷!“牡丹不足以刻畫你呢,只有梅花才能描盡你的傲骨,不拘小節(jié),超凡脫俗,你是真正的女中豪杰!”
李三山抱著趙珊影,給她講那只蝴蝶,給她講那個開放在長安城的美麗傳說,兩個人循著夢中的故事描繪那個洛陽的驚艷女子,最后他給了她一個蝴蝶的鐲子,“蝴蝶才是我們的媒人呢!我想我們的故事一定比梁祝化蝶更圓滿!”
直到出了小樓,兩個人被趙府派遣來的家丁帶回,他們被關(guān)在兩個僅有一墻之隔的房間,彼此描繪著對方的容顏,描繪著他們曾一起憧憬的未來。趙老將軍本有意撮合他們二人,卻遭家人反對,趙老將軍被活活氣死,也沒能保住自己最寵愛的小孫女的幸福。閉眼前,趙老將軍長嘆一聲:“阿珊,是不是我的縱容害了你啊?”
尾聲
最終,趙府打算將趙珊影遠嫁高官,送嫁前夜,一個蝴蝶手環(huán)落在地上,手環(huán)的棱角割破了趙珊影的手腕,佳人香消玉殞!
消息傳出的時候,李三山便一頭撞在了房間的床角。
“因緣劫,因緣遭劫,一場姻緣劫,卻生生困住了你們兩個人三生三世。我想保住你們的姻緣,求司名星君為你們?nèi)×四菢拥拿郑魏芜€是不能連上你們腳下的紅線!緣分帶給你們這么多痛苦,下一世你們怕還是會遇上,這樣的緣分你們還要嗎?”月老向著下首跪著的一對男女說道。
這一對正是趙珊影和李三山。“原來取名還有‘一二三’的寓意呢,難怪你這名字這么怪!”趙珊影嘲笑李三山。“呆子,這緣分你還要嗎?”李三山緊握趙珊影的手,“你也說我是呆子了,我當(dāng)然要找個相配的呆婆娘了。這緣分我怎么舍得放棄呢?”
“請求月老成全,為我們再續(xù)前緣。”兩人齊聲將答案說給了月老。
二人堅定的轉(zhuǎn)世去了,月老看著手中終于牽起的紅線,呵呵的笑出了聲!“三生三世的因緣劫,終于牽起了紅線啊!惟愿他年你們二人可再續(xù)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