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大多數人都喜歡沖動的自己啊”
“想做個理智的人，可是也躲不過一見鐘情啊”
我剛定好明天早上的鬧鐘準備開飛行模式睡覺的時候，閨蜜小魚發來一篇關于一見鐘情的鏈接，這時候的時間是夜里12點半，正是回憶與脆弱噴薄而出的詭妙時刻——
她說她終于理清了三年前的事情，明明局外人一眼洞悉、深陷囹圄的自己卻費解了這么久的事情。
故事源自高考后的暑假、高速又熾烈得發酵著夏日戀情的時候——小魚和朋友去一個武術館學散打，對擁有八塊腹肌的俊朗大師兄一見鐘情。大師兄顏好會撩，導致小魚和我整個暑假的談資都圍繞著他。大師兄對館里新來的漂亮小師妹都無動于衷，只喜歡膩著小魚開玩笑。眼神也常常長在有她的方向，戲謔而霸道的樣子讓人欲拒還迎。小魚后來描述說，每天就像磕了藥一樣，真的好喜歡他啊。就在熱情快要溢出來的時候，小魚卻被好心的二師兄告知，大師兄已經有女朋友了，還是見過家長的那種。小魚當時也沒覺得有什么啊，只是在家一邊洗衣服一邊唱歌，唱著南拳媽媽的下雨天。
后來終于有機會幾個人一起出去玩，小魚喝酒喝著喝著就流下眼淚，迷迷糊糊看見大師兄和他的女朋友在KTV包廂的角落里激吻。后來小魚還傻乎乎得想要一起過去拍照，卻被知情的朋友拉走了。她說她至今才想明白為什么那個朋友不讓她過去拍照——大師兄和女朋友在一起啊，懷著非分之想的自己又算什么？明明自己最不恥的就是小三的行徑啊。
小魚本身是個理智的姑娘，總能一針見血得為我解惑。當自己親身經歷時，非但沒有更清晰、反而毫不遲疑得驗證了當局者迷的魔咒。即使愚笨如我，站在圈外也能清楚得感受到男生的不真誠——隱瞞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實，只想撩出一段短暫的夏日戀情，只有風月，無關責任。雖然成年人的世界里你情我愿就好，但我始終覺得違背了道德和尊嚴的感情根本不足以稱愛。
小魚一邊冷靜得剖析著今晚才想通的道理，一邊又不可理喻得沉迷其間“一回憶還是悸動。那時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他給我揉膝蓋的時候、他單獨給我訓練、只有我們兩個人，感覺心都已經跑到腦袋外面去了啊。”往往是這種互動讓人陷得更深啊，即使討論了這么久，面對自己腦補的愛情、還是傻瓜一個。
明明想了很久、說服了自己很久、卻又在不經意間被回憶推倒——原來每一件事情都還記得，你的每一個表情都還記得，哪管什么三年五年呢。遇見喜歡的人啊，真的就丟掉大腦，一頭栽進盲目里。比如即使知道他有女朋友，還是覺得越靠近越開心啊，自己不恥的道德底線也隱藏起來、并非自相矛盾、而是內心再沒有多余的空隙了啊。
小魚問我，
“如果他什么時候對你伸出手，他有女朋友，你會不會動搖啊。”
“會啊。”我幾乎不假思索得回答。
因為肯定會開心啊，心里希望在一起，也許不奢求更多，但靠的越近越開心不是嗎。
“那你想當小三嗎？”
“不想，肯定不想。”
這就矛盾了。
我隱瞞了許久的感情，亦在這個午夜暴露出所有的坦誠。也是與一見鐘情相關的故事，僅僅一個晚自習的時間，就讓我從15歲沉迷到20歲，也許還會更久。小魚見證了我和他最親密無間的時候，早上遲到一起罰站在教室后面打鬧，玩著剪刀石頭布打手心的幼稚游戲，互相吹劉海捏臉蛋打架生氣又和好……在年級風傳的緋聞里毫不掩飾、不亦樂乎。
小魚問我，你現在還會不會一想起來就覺得好幸福啊。我說，他毫不猶豫得拿起我吃剩的巧樂滋無比自然得吃下去的樣子我忘不了。
小魚發來一些得意的表情包——
“看來你也還喜歡他啊，這樣我就平衡多了。不過感覺好瞧不起自己啊。”
“攢了好幾年的自尊又沒有了。”
“我是昨天才找到的。”
……
“但是他們也許只是撩我們呢。”
“就算都是撩吧，我也覺得他撩我最走心啊哈哈哈。可能我再漂亮一些就好了。”
“是的，他明明對你很維護。”
我記得他在那群兄弟頑劣的取笑時大聲對我說“為什么你對自己這么不自信呢，為什么我就不可能喜歡你呢。”——一股永不過期的、目光灼灼的少年氣。
不知不覺中，時間碾過很多東西，竟然距離第一個動心的晚自習過去了五年之久。即使現在的生活被很多其他的東西充盈，偶爾想起那張黑頭發的臉，仍能衍生出伴隨長時間失落感的空開心。雖然是偶爾，卻帶著噴涌而出的力度，像顱內壓增高時猝不及防的嘔吐——無處遁形的隱瞞和尷尬。
小魚說愛情真的好可怕啊，簡直是不可理喻的存在。可就是有人會讓我們失去理智啊，但保持理智又不一定會讓人快樂。即使追隨內心、內心的感覺也不一定是正確的啊。
感覺在電視上看到、“只要對方幸福我就開心了”的說法傷人又虛假。因為這意味著在接下來的漫長歲月里、與他已再無可能。在最后的倉皇里編織一個讓自己看起來偉大的理由。
在他還沒歲月靜好得安定下來的時候，至少我們還能夠心存幻想、懷著惴惴不安的期望啊。我承認自己的真誠善妒，會咬牙切齒得看著他和女朋友的親昵合照，然后心里暗搓搓得祈禱兩人八字不合早日分手——毫不掩飾絕望帶刺的小惡毒。
即使我和小魚親密無間，仍然不會每時每刻都百分之百得坦誠。帶著順便欺騙自己的成分、夸張得稀釋著從未消逝的愛。現在小魚的大師兄已經恢復單身，小魚卻無法原諒他曾經的欺瞞。我喜歡的男孩啊，竟一改最初的玩世不恭、第一次有了能夠一起過周年紀念的女朋友。兩個人雖然異地，但常常一起旅行，甚至在背上紋身、企圖留下最深刻的痕跡。
也許一見鐘情更多是沖動的產物，我們念念不忘的并不一定就是最適合我們的。但這就是愛情與其他感情的區別啊，它讓我們陷入混亂、變得狹隘、失去方寸、即使總事與愿違卻仍然樂此不疲得——陷入多少道理都拉不回來的迷失啊。
但這種混亂類似于欲望，人與動物在對待愛情上的區別在于是否只受到欲望支配——我想大多數的動物是、人卻不是。愛情與欲望糾纏不清，即使懷著大腦充血的熱情、仍然會努力斟酌、我們是否是被道德允許的存在？沒有辦法控制想念，卻能做出全身而退的假象。
最后我和小魚又陷入了很莫名的悲觀里，覺得兩情相悅比功成名就還要難。因為努力就可以功成名就的，愛情卻不行呀。
“那不如我們一起好好努力？”
“好啊，即使沒有愛，我們還有很多很多錢啊！”
“哈哈哈，早安”
馬路上時不時有車子的摩擦聲，室友的夢話和鼾聲此起彼伏。我和異地的閨蜜躲在熱鬧的靜默里，旁若無人得交換了一場模糊不清的白日夢。道了聲早安，睡倒在蠢蠢欲動的凌晨三點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