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漂亮:我們不過都是被情深所累之人罷了。

越愛越不得。

叮咚,短信提示音響起。

下了晚自習的文綜樓很安靜,二樓的走廊一直都沒有燈,我坐在地上,背無力地靠著欄桿,手里的煙還沒滅。

手機屏幕在黑暗中閃著迷離的藍光,讓人無法忽視,來信人的名字是“×××(啊B)”,2016年5月4日,21點45分。

“你知道的,我最怕成為你的負擔,不想看著你這樣的無措,總之,你想怎樣就怎樣吧,我接受你的任何決定。”

十分鐘。

二十分鐘。

手機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變暗。

我像是用了一生的時間才敲下了這些字,按了發送鍵。

“我不知道,我現在真的很煩,也很亂。”

這個女孩喜歡叫我“周漂亮”,也一直叫我“周漂亮”,她是我現在的女朋友,也是半個小時前陪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無助地問我:“那我們現在到底是怎樣?”的女孩。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問題,便推著她讓她先離開了。

我無法給她答案,是因為我一直無法忘記心底的那個人。


我想要你真的愛我。

我和那個人在高中相戀,她是我奮不顧身地愛過的女孩,也是我來到這個城市的理由,只因她說,“我接受不了異地戀,如果不在一個城市,那就分手”,所以我把她的報考志愿院校復制粘貼給了自己,即便我的高考分數已經可以上任意一所好大學了。

可后來,因為各種原因,我們還是失散在兩個城市,她去了長沙,而我到了衡陽這個亂七八糟的城市。

那時我們約好了每個星期都要見一次面,到后來,她說不要每個星期都見面,我也都依著她。

分隔兩地之后,我們常常會吵架,她有些小任性有些小脾氣,可我愿意去包容她,所以每次都是我先低頭,因為我是真心地想和她一直走下去,一直一直。

我幻想過和她的未來,想把她介紹給我的父母,我所有的好兄弟都知道她,我也毫不避忌的把她的照片放上我的空間,大方地牽著她出現在大學同學的面前,甚至,我的微信號的前兩個字母都是她名字的縮寫,cy。

2015年的年末,我們分手了,我的整個世界好像崩塌了,我失去了所有,也失去了待在這個城市的理由。

即便我在眾人面前依然嘻嘻哈哈的做著我自己,可那一個又一個難熬的夜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過來的。

有多想念就有多壓抑。

我開始放縱自己,我沒有煙癮,可我又開始抽起煙來了,我喝酒,卻從來都沒有痛痛快快地醉倒過,這個時候我真的很痛恨自己的酒量。

我忘不了她,可我更怕愛,因為這種感覺太痛太累太煎熬。

啊B曾愛他勝過一切。

啊B會成為我的女朋友可能是一個意外,對這個女孩,我更多的應該是愧疚而不是愛。

我和啊B是大學同學,開學初識她時,我覺得她就像是一個孤僻的小女孩,我不愿看著一個女孩失去在這個年紀應有的肆意張揚,所以我開始慢慢的接近她,陪她聊天。

直到我們成為戀人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個女孩對愛情的勇敢、執著和單純。

明明是一個很黏人又很迷糊敏感的女孩,可在我面前卻表現得出奇的獨立,從不過問我為什么不陪她,也不過問我為什么和別人的男朋友那么不一樣,連一句情話也不曾和她說過,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待在我身邊。

我是她的初吻和初戀,可我什么卻也給不了她,我的深情已經全部給了別人,我沒有勇氣也沒有力氣去愛了,就算那人傷我至深,可那也是我的刻骨銘心。

前兩天的五一,啊B去了廣州,她問我,“你一直待學校嗎?”,我沒有正面回答她,只說:“我還沒有想好,應該是去附近逛一逛吧。想一個人靜一靜。”,她沒再問我。

大概她心里都明白,只是不拆穿。

其實,我去了長沙,去了那個人的學校。我對自己說,我只是想把一些東西還給她而已,真的。

也或許,事實是我的心在叫囂著想見一見她。

我如愿以償了,我見到她了,也見到她身邊的那個人了,遠遠地,我沒有也不敢上前去。

轉身離開后,我把那些東西扔了,約著在長沙的朋友去江邊喝了一宿酒,空了一地的酒瓶,然后第二天我回到了學校。

啊B也從廣州回來了,距離我們失聯已經有四天了。因為我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我沒找她,而她在這幾天里,也一直忍著沒找我。

“那我們現在是怎樣?”,大概也是她彷徨無助至極的提問吧。

“可是,我親愛的啊B,我給不了你你想要的深情,我知道你可以為了愛情奮不顧身。可人的一生能有幾次奮不顧身呢,我的奮不顧身已經給了別人了并且以慘敗收場,我不怕別的,可我怕辜負你純粹而又濃烈的感情。”

第二天傍晚,我和她在一家飯館偶遇了,她和她的朋友,我和我的朋友,可她一見到我就放下筷子逃走了,她說,她吃飽了。

可桌上的飯菜明明還是好好的,我知道,她在躲著我,這個女孩一直就是一個膽小鬼,單純而又怯懦。

最后,我在行政樓二樓的樓梯上找到了她,她一個人坐在階梯上,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兩只手緊緊地交叉握著,大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揉搓著,這是她難過糾結時特有的小動作。

我走過去,坐在她旁邊,摟她入懷,在她耳邊輕聲說:“對不起,是我錯了,我會改的,我也會忘記她的,我們好好走下去,這次是真的。”

我對她許下了一個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到的承諾。

而她,一如既往地選擇了相信我。

今日最陌生的是昨日最親的某某。

她不是傻,不過是因為這個承諾是我許下的,所以她選擇相信。

可是,最后,我還是失信了。

2016年8月的一個晚上,我拿著手機,想了好久好久,最后給她發了一句,“我們分開吧。”。

良久,她回復:“好。”

我不知道這樣一個簡單的字眼,她是用怎樣的心情回復了我。

不過,我們共同的朋友告訴我,那個傻姑娘給他打了電話,卻一個“喂”字也說不出口,就那么拿著電話哭了好久好久。

我對朋友說:“你們這段時間好好陪陪她吧。”

那個晚上,夜色有點深,再給她發了一句“對不起”之后,我放下了手機。

坐在窗邊,我又點起了一根煙。

我知道,從此,我不再是她的周漂亮。

我想,離開我,她終會遇上愛她疼她之人,給她她想要的深情。

我做不到的,終有人會彌補給這個女孩。

深情從來不可悲。


啊B后記:

這是我筆下的周漂亮,我心里的周漂亮,可能我寫不出他百分之一的深情,也寫不出他內心的掙扎。

但我想他過得好,愿他的愛有所回應,深情有所屬,不過請別讓我知道。

因為我的愛很自私,我已經不能陪著你,卻也無法看著你摟著深愛的女孩溫柔地笑。

我想讓你摁滅手中的煙,你想讓我放下杯中的酒。

我們不過都是被情深所累之人罷了。

對了,我沒有機會告訴你:“我不再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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