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你準備好了嗎?我想講給你聽呢。
Hi,初次見面
七月看見向陽從中山八路那條巷子騎著那輛藍色小童車搖搖晃晃沖出來,后面還跟著幾條兇神惡煞的黑土狗的時候,完全就是被嚇懵了站在原地豎著動也不敢動,現在每次七月想起來那個初次見面的場景,仍舊記著向陽那時候倨傲不訓的臉上笑得陽光燦爛的模樣,這小子平頭扎人的黑發上叉著好幾片樹葉和窩草,細長的脖子上歪歪扭扭地系著臟得不敢承認的紅領巾,騎在小童車上面左搖右晃拼了命往前騎車還不忘喊:劉姥姥,救命呀!讓讓~讓讓讓讓,啊啊啊啊啊啊,然后噗咚一聲消失在路口遠處的魚塘水面。七月跟我說起來的臉上滿帶著忍不住的笑意。
七月是來劉姥姥家里暫時寄住的孩子而已,向陽也這樣覺得,這丫頭長得一副發育不良,平時像沒有娘疼父愛的樣子真的好討厭,特別不愛笑,說不定就是一個苦瓜藤上長出來的呀!難怪爸媽不要她了唄!說這話的時候完全不顧及在一旁站著快要哭出來,眼睛含著一汪淚珠子的七月。劉姥姥的腳有點毛病,平時都得一瘸一拐的走路,這會連撲帶跳地蹦到向陽的身后捂著他嘴巴,拖著向陽這個不知道怎么說話的壞小子進房間。
很多故事就是這樣莫名其妙地開始的。就像七月一點也不喜歡劉姥姥家,不喜歡這里沒有熟悉的味道,不喜歡這里沒有熟悉聲音,不喜歡這里沒有外婆外公,可是劉姥姥說,你爸媽最近有些事情要處理,外婆那邊。。。不知道為什么然后她就有些哽咽說不下去了,只是拉著七月的小手坐在小屋子的屋檐下默默地抹眼淚。奶奶那邊自小她就不惹人疼愛,或許就是她是個女苗,或許奶奶真的不愛她。向陽不知道從那里鉆出來,站在一旁,嘴巴里面塞著一串冰糖葫蘆,手里拿著滿滿當當袋子的野果,非常嚴肅地點點頭:“哎呦,劉姥姥,您別哭了,您這一哭,我又得挨村長揍屁股,那個疼呀!您是不懂的。嗚嗚嗚嗚嗚~”一邊說一邊直接坐在邊上假裝抹眼淚的模樣,活像是待會就得挨揍的了。七月噗嗤地笑了,劉姥姥轉身拿走向陽手上那袋野果走進屋里:你這個臭小子,就是一活寶,我得趕緊叫你老爸拎你回去。向陽,偷偷從身后變出一串冰糖葫蘆遞給七月,瞇眼睛嘟嘴地神秘兮兮說:小丫頭,你叫七月對吧!我叫向陽,向往的向,陽光的陽噢!初次見面,以后有啥事都有我罩著你。
七月那會不知道“罩”這個詞語是啥意思?是以后都得聽你的話還是以后都得被你欺負了,感覺后來經歷那么多事情之后,這個“罩”更像你要以后都是專門來欺負我一個人的那個人。
其實提起到劉姥姥這邊暫住一段時間的時候,媽媽也問過七月的意見,七月在外婆家里長大的,很小就被抱到外婆外公家里了。在那個偏遠的小縣城里面,有很多從小玩到大的小伙伴,小院子里面養著小狗灰灰,倉鼠圓滾滾。劉姥姥她也見過幾次,外婆每次縣城邊上的火車站接劉姥姥都牽著七月,七月也很開心跟著外婆到經過集市吃碗甜豆花再去看火車噗噗地抽著黑煙斗開進站里,很多人急急忙忙提著大袋小包的行李,從綠皮車廂里面鉆出來然后往各自方向散去,只是七月一點兒不喜歡劉姥姥身上那股說不出來的怪味道,像熬了許久糊掉的中藥膏味道,又有點像腳丫子悶臭的味道,反正就是靠近身邊的都可以把七月悶得直掐鼻子。外婆也知道七月是狗鼻子,可劉姥姥是她發小,雖然嫁得比較遠,老伴去世也早,她一直很惦記著這個好朋友。時常背著小麻包袋子的地瓜野菜搭乘兩三個小時候的車程來到縣城探望外婆。七月還是很禮貌地見到劉姥姥彎腰問好,劉姥姥雖然身體不怎么樣健康,記性卻出奇的好。瞇著皺巴巴的小眼睛,笑瞇瞇樂呵呵地看七月,手里還拿著一個雞蛋塞過去。七月是知道的,這個肯定是今天一大早煮好的土雞蛋,這一路劉姥姥不舍的吃給她的。所以媽媽跟七月說這段時間去劉姥姥家里暫住一段時間,七月還是很乖巧地答應了。只是七月吵著回家看外婆的時候,后來的后來再也沒看見到外婆慈祥帶笑意的臉還有床頭永遠不會滅掉的嘰啪作響的小油燈~
向陽跟七月的房間隔了一塊木板,兩張小木床,房頂懸掛著一盞昏黃的小電燈,有風的時候隨著晚風搖搖蕩蕩,窗外的有棵大龍眼樹,順著樹干往上能看到一輪彎月躺在厚厚實實云層里行走。七月睡不著的時候就靠在小床邊上,等月亮爬到樹頂就知道外婆的在那里。外婆說過,要是找不到外婆可以看看天生的月亮,那個是外婆最喜歡的地方,您是去那里玩了嗎?
你是個啞巴嗎?
七月雖然不喜歡這個新的“家”,可是她知道總得學著適應吧,媽媽爸爸那邊她不會哭著鬧著說什么,她知道父母一直忙著管理自己的生意,怎么會有空搭理她喜不喜歡這個暫住的家呢?劉姥姥屋子后面有一塊菜地,舊木板搭建圍起一個飼養家禽的小地方,養著十幾只下蛋的母雞一天到晚咯咯亂叫,不過原來去草堆里面拿剛產下的雞蛋是很一件很好玩新奇的事情。向陽就特別喜歡干這個活,頭一次就是拉著坐在廚房里面低著頭幫忙摘豆芽梗的七月,他站在廚房里面幫忙劉姥姥燒火做飯都不怎么踏實,一會拿樹枝戳燒得噼啪作響的紅火苗,一會掀開鍋里咕嚕嚕作響的水,不安分地豎起耳朵聽著屋外的情況。
“七月你上學到幾年級了,好像我比你大一些,等劉姥姥回來就知道村長那邊幫入學”說完沒了聲音待會過了兩分鐘向陽又嘀咕“好無聊呀!難道我周末都不能我去玩玩,留我在這陪著一個啞巴女孩就算了,還得勞動生火賺午飯錢”。七月低著頭安靜地摘菜,他自說自說又得不到回應,更加郁悶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