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一單

大學校園里，伴著初冬入骨的寒風凜冽，剛剛下課，又脫離了百人教室的自然暖氣大教室，孤零零的身影獨自向寢室走去。

“單單……”

我停下腳步。是佳藝，同班同學。

她懷里夾著剛剛上完的資產評估，自然而然地挽起了我的手臂。就像去年我剛剛來到這個班級，晚自習后，她突然叫住我的名字，順其自然地挽著我的手臂一起回寢室。

經過十層樓高的圖書館，今天的寒冷，似乎來得更加肆意。平時一起上課結伴的同桌扭頭鉆進了圖書館，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學霸，成績永遠是令人驚奇的羨慕。于是我便緊緊地靠著佳藝，似乎這樣便可以減少些許寒意。

“單單，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一種爆炸的感覺在心中油然而生。平時不太喜歡與佳藝接觸，就因為她實在是個很八卦的小姑娘，雖然其他方面都很好。但是她天生有種校園大喇叭的特性。

“啊……沒有啊，怎么啦？”我吞吞吐吐地問到。我不是因為心虛，真的是被她神奇的邏輯給懵住了。

“你看看你最近的穿衣風格，女為悅己者容，穿得這么鮮媚，一看就是談戀愛了，快說，是誰呀。”

“穿個衣服不能說明什么吧，我只是買了自己喜歡的衣服而已。而且我上學期還天天化妝，這學期幾乎沒化過妝，這個你怎么沒發現……”

“這不一樣，你現在已經從整體上注重自己了。”

“哦？我以前難道不注重自己的穿著打扮？”

的確，跟她交流，不懂是該罵她還是應該謝謝她。上次英語課，我穿一件棕色的線衫搭深棕格子圍巾。她坐在我前面，轉過頭看著我說：“單單，你居然學會妖艷了。”講真，那一秒我的內心是崩潰的。我的學霸同桌默默地看了我一眼，低頭看起了英語書。“我又沒穿大紅色衣服配紅唇，低調的顏色你說我妖艷？”鈴聲響起，此事也就過去了。

今天她再次提及，想必這些話她放心里好久了，我哭笑不得，不懂佳藝到底是在指責我以前的審美風格差還是在夸我品味提升了？

“我買衣服都是看心情的，或許當時一眼就看中了那件衣服也說不準，難道我沒有男朋友我還不能打扮自己。至少不談取悅別人，也應該讓自己舒服吧。”

“嘖嘖嘖，我總感覺你哪里不對勁。咦，我記得你去年有男朋友呀，還帶我去吃飯的，又換了？記得請我吃飯……”

當時男朋友帶了室友，而我室友當時都有事，我也是情急之下才叫你的。唉，我們之間的關系或許還沒熟到我找男朋友應該通知你并請你吃飯的那種地步吧。

不知為何，佳藝天生的自來熟總讓我有很強的壓力與距離感。或許我是慢熱的那種類型吧。路過超市，她說她要去買泡面了，于是就此分開啦。

沒有人與我同行時，我的思維便會飄起來，想著別人的話，也想著自己的事情。

學園超市門前的秋千椅上沾滿了雨水，下課的高潮中，一大波的人在我周圍趕著迫切的步伐。偶爾會有人說，天氣太冷了，真是適合睡覺的好日子。我望著那些陌生的身影，眼中一抹熟悉一晃而過。

是他，淡灰色的外套，好久沒碰見了，大抵是因為太熟悉了吧，熟悉到人群中一眼背影我也能識別。

去年9月，剛剛進入大學的我，面對各種各樣的選擇，他像哥哥一樣在我身邊幫助我，帶我把學校熟悉一遍，帶我去學校周邊的景點，告訴我大學里的一些套路與法則……是的，他本來就是學長！

他說：“單單，記住，大學里別人最反感的字眼就是哦、呵呵還有微笑的表情。”

他說：“單單，任何事情都要與別人商量，不可以自作主張。”

他說：“不要涉及太多的組織，里面有的套路你不懂，會受到傷害。”

我忘記你是在操場上還是在去東門的路上告訴我的了，那時候你甚至都沒牽過我的手，但是很多人已經把我跟你聯系起來了。你的一個同學問我和你什么關系。他說你進入大學后從來不會接觸女生，而你，是你們班所謂的“男神”。說實話，他的問題我沒法回答，因為我們沒有關系，只因為，我們同時出現。而我，也漸漸對你開始喜歡了。直到那天晚上，我們確認了關系。沒有所謂的表白，只因為你的強勢擁我入懷，而我，無法阻擋。

圖書館四樓，是你常去的樓層，你會和我一起做作業，會教我高數題目，然后摸著我的腦袋：“小傻瓜！”后來，你告訴我，你要去幫同學過生日，讓我在圖書館等你。很久了吧，我的作業早就做好了，然后就傻傻地等著你。電話響起，那時天色暗黑！

那天晚上，你帶我去情人坡，那是第二次。第一次時，我說我喜歡山，可是嘉興沒有山。你說可以去情人坡看看，有階梯，可以進行稍微遠點的眺望。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情人坡的名字。這一次，你沒帶我走太遠，嗅到你身上的酒味，你微醉地倒在我身上，你說，你為什么很少穿裙子呢。我沒有說話，也沒意識到你的心思。情到自然處，也許只因為這個地方只有我們倆。我沒有介意你滿身酒味，就像我也不會介意你之前打球滿身是汗，然后抱著我。

和我是一個省份，我想，或許我們可以走下來，也滿足母親所說的男朋友不要找太遠。

我似乎忘記我們是什么原因分開的了。好像因為一次球賽吧，也許，球賽只是導火線，但我們的確那次之后就冷淡了，我不再找你，你也不再找我，你說我太無理取鬧，你說我太害羞，你說我不懂得浪漫，你說我從來不愿意主動……我記住了你說的我所有的缺點，忍住淚水，轉身離開的瞬間我還是落淚了，似乎是漸漸地依賴你了。

那天晚上，我說分手吧。你說哦！一個字的回復，足以證明，原來之前，我們的才是游戲。

從那以后，我也開始改變自己，改變那個容易臉紅容易害羞的自己，當我拿著錄音筆去采訪的時候，當我編輯著一篇一篇文章時，當我在各種活動中嶄露頭角時，當我遇到越來越多的更加優秀的人，你又找到了我，你說我變了，你說我這樣挺好，只是感覺有的陌生了，你說我更加不要臉了。我發了一個微笑，就像你當初發了一個哦！我們的聊天就止于微笑或者哦。

當時的我在晚自習教室里，心里有些得意，慶幸還好我沒像你說得那樣生活得一言不發。過了良久，你發了一句：你是為我改變的嗎？

那一刻我笑了，我要感謝你，在我最平凡最無能最怯弱的時候喜歡我，但我改變，不是為了你，因為我需要一個更好的自己去遇見未來。

我發了一句：拜拜。按下“delete”鍵，刪了你。其實哪里刪的掉呢，我們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真遺憾，我不是一臺電腦，不可以通過系統重裝來遇見一個新生的沒有回憶的自己。

你可能永遠不知道，我有輕微的潔癖。就像那天你打完球挽著我，我會本能地逃避。你說：“怎么，嫌棄我。？”于是我選擇了將就，因為喜歡上一個人，我會全心全意的，所以我不介意你晚上的汗水與酒味。可是當我不再喜歡你時，那我就再也不會喜歡你了。

我不會忘記你的，就像我們分手后很久，你在食堂看到我，那一刻我也剛好看到了你，對視的尷尬，我趕緊別過頭。打包完午飯，同桌問我剛剛有個男生看了你幾次，是不是你認識的啊，我苦笑著，是嗎，不太清楚，我臉盲，估計是認識我的我不認識他吧。

其實呢，我怎么會對你臉盲。低頭看了看我的衣服，或許有你潛在的影響，哪怕我知道你只是為了泡我而不是因為喜歡我。

于是我也漸漸變得你所謂的“不要臉”了，我不再奢求純潔的愛情，我也不再為此感到害羞，我開始追求自己的光鮮靚麗，也開始為自己的每一次行動負責。正如大一加的各種費神費時的地方，進去時投入，退出后也心安理得，正如現在我又重新回歸我的平靜，靜靜地愛自己所愛的。

心不輕易動，一動便是徹底。愛情是奢侈品，有更好，錦上添花，沒有也不打緊日子照常過下去。于是很久很久，我再也沒有戀愛的沖動了。

再也不會為別人穿上白裙了，如果真正在乎一個人，就不要在一起了。以后的柴米油鹽誰又說的準詩與遠方。不過又那么期望，那一天，我的婚紗，是嫁給愛情，可以來得晚一點，只是別再傷害我了。

希望有一個家，有一個人，不介意我穿睡衣的慵懶，也不會阻止我穿上我的白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