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想跟她說,你真是個讓人心疼的孩子,小念。
那天我送她到車站,她擁抱了我,然后頭也不回得上了車,其實我看到了她的烏黑長發(fā)在風里飄揚,遮住了已經被淚水模糊的雙眼。然后,我什么也不說。我知道,她舍不得,然而也不想讓我知道她的不舍。
也有人問過我,為什么對小念這么好,我只是笑笑,并不是每一件事都可以說出個因為所以。
那年我轉學,感覺自己就是個外來者,和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終于,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和我同樣的人,本不該是外來者的小念。她和這個班的人都相處兩年了,可是依舊孤獨。她常常說,她眼中的我,是兩個字――恬靜。其實,那時候的我只是孤單。
在新的學校,我一個人也不認識,只因為這是最好的中學,于是帶著那個年紀的一腔孤勇來到了這里。可是適應新環(huán)境的日子并不好過,我用盡全力和周圍的人好好相處,可是大家都有自己的圈子,我很難進去。同時還要面對更大的學習壓力,以滿足這當地最好的中學的學習節(jié)奏。現(xiàn)在想想最初的那段時間,只有兩個字,狼狽。
第一次考試失利,我一個人偷偷地趴在桌子上哭,沒有一個人注意,或者,有人注意到了也不會理我。只有小念,悄悄塞了一把糖果在我手心。當時那暖暖的表情一直留在了我的心中。那些糖果,也甜了我一整個初三時光。
別人都說小念倔強固執(zhí),可是在我眼里,她勇敢的讓人心疼。中考那年,她遭受家庭巨變,父親出事,一夕之間,原本溫馨美滿的家,變得面目全非,小小的她,還要去安慰媽媽。那天放學后我看到她一個人偷偷地捂著嘴哭,可是我沒有出現(xiàn),因為我知道她自己會愈合,因為她從來不愿意在別人面前表現(xiàn)出絲毫怯懦。這個女孩總是那么的堅強。因為種種原因,成績下降的很快,每個老師都找她談話,甚至還有人懷疑她早戀了。她也總是什么都不解釋。
在我來之前,小念在班上沒有朋友。后來我終于融入了大家,小念還是孤孤單單。她的驕傲和孤寂,從來沒有人理解。同學們都說,小念是個怪人,都不和大家說話。只有我知道,她只是在自卑地堅守。她的少年時光,被家里繁重的債務早早的扼殺掉了。也因為這樣,高中還沒有讀完,她就去北京打工。有人卻還在猜想,這個富家女又去了什么貴族學校。
我們同齡人還在象牙塔里享受生活的時候,她就早已飲遍人間冷暖。她做過飯店服務生,因為上錯了菜被領班指著罵。也在路邊發(fā)過傳單,受過許多的白眼……
當初那個美麗孤傲的女孩,不再買各種各樣漂亮的衣服,不再寫靈動的文字。不再看叔本華、尼采。終是過著那相似的平凡生活。用她開玩笑的話說:那年的詩和遠方,都成了如今的茍且。
可是我看得出來,小念如今過的也很好,只是和我們不同方式的美好。幾年打工的同時,也不停地學著行業(yè)所需的知識,最終有了一份待遇優(yōu)渥的工作,她給我說的云淡風輕,只是那寒來暑往里她付出了多少,也只有自己知道。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其實她不叫小念,不過我喜歡這樣叫她。我們的身邊還有很多這樣的小念。她們獨立頑強,向野草一樣有著蓬勃的生命力,環(huán)境艱苦,生活變故,她們都能夠成長的越來越好。有人說生活無情,對誰都不寬容,與其怨天尤人,不如去努力克服。歲月殘酷,可也公平,你受過的苦,總會在另一邊得到彌補。
“小念,那天你給我來信,說你那里下雪了,紛紛揚揚,是我最愛的景色。我知道,大雪過后,你依舊會絢爛的綻放。在未來的歲月中,還會有很多的美好在等待你,而且,那會有你想要的詩和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