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都沒有寫文字了。似乎我離文字也越來越遠了,對于這段時間內心發生的一切,我難以一一描述清楚,也許是對于真實的某種阻抗,我拒絕承認自己的心情其實并不晴朗。
上個月,激烈的天象之下,我的心也變得劇烈而浮躁。明明是夜晚,走在漆黑的路上,風像鐘表一樣來回擺蕩,但腦子里的思索依然沒有被這些無影無蹤的風之神清理干凈,盡管表面上維持著平靜和淡然,但從抽到的幾次高塔來看,內在的空間早已被一團團火焰燃燒掉了殘存的空氣,而心門以外則在戰戰兢兢的等待一次驚雷。但當時,我還不知道這來自上帝的驚雷到底是什么?祂想要以此告誡我什么?又或者祂期待我從中獲得怎樣的歷練,又會延續多久?我統統都不知道。
我只是被一輛飛馳而過車嚇到了,被那人的破口大罵搞得既愧疚又委屈,我的心跳在加速,砰砰砰的,像是個繃緊的彈簧一樣,我感受到了彈力被松開時的不可遏制,我感到有什么東西我必須要面對了。
回家后,我打開了行運,看到了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到底在盤中有何蛛絲馬跡。行運的火星梅花了我三宮的冥王,天象中的火天合象在暴力沖動的白羊座精準對分了我的情感之域—月亮,一切都是猛烈而異乎尋常的。和朋友討論行運,大家紛紛感慨,多虧了行運的木星啊,緊密的合相我的月亮,這才躲過一劫。
盡管這不過是虛驚一場,但卻激起了我最深的恐懼,我姑且不去想那是不是所謂的業力記憶,因為我清楚那些從潛意識深處擴散而出的批判和責備怎么也蓋不住了,如果不是這場“意外”我怕是要等到許久之后才經歷高塔的震懾,如果不是這場有驚無險的“幸運”,我不會清楚的看到原來我的心,我內在的世界已經燒灼的如此滾燙,以至于那隔離空氣的鍋蓋,再也蓋不住了,里面的熱情和油光不斷的涌上來,拍打它,直到它徹底崩潰,決定放棄自己野蠻和冷酷的壓制。
高塔,對應的占星學意涵就是火星,而火星在我的印象中既是一個勇士,也是一個暴君,他可以如火如荼的開展一項事業,也可以殘忍的發起一場戰爭,而這其中的差別,就取決于在他心中有多少的“愛”。
記得steffen,老師在業力占星中講到金牛座的時候,他說,金牛座在上一世有發展出無條件的愛的能力,被金星守護,所以此生被賦予一個使命即要把無條件的愛給出來,讓愛順暢無阻的流經自己。如果這種愛遇到阻礙,就會使它轉向。他們會變得關注感官,渴望占有美好的事物,也包括金錢。這就是為什么有許多獨裁者都是金牛座—列寧、希特勒、二戰日本教皇等等。然而,這也是因為他們的本質中有愛的特性不然不會激發如此多追隨者,但是對于占有他們也有自己的要面對的功課。其實我覺得多給他們些巧克力就好了。
也許是因為自己就是個金牛座,并且群星都落在金牛,也許是因為心底的某個封閉的閥門被打開了,關于這段話,我后來總是能完整的訴說下來。我的直覺告訴我,那是我的記憶,那里面也容納了我的故事。
我們都曾是一個愛的泉口,只不過是因為水火交融的功課沒有做好,才衍生出了這諸多的恐懼和貪婪。
而高塔里面的就是這樣的一團火,一團燃燒的欲望的火焰,那塔就是人類不斷建造的物質之塔,當它妄圖與天界齊平之時,老天必定會施以懲罰,讓“傲慢膨脹的人格”瞬間坍塌,而建造高塔的我們,也和那四處飛濺的火點一般從窗口飛了出去。我們混沌焦躁的心,必然會見證這樣一個真相,有一股力量穿透了我們所見的物質以及由小我搭建的自我形象的堡壘,可以由內而外的擊碎我們恐懼,然后讓真實裸露的靈魂,在純然的脆弱中于廢墟中升起。
自行運的火星合相天王星的那一刻起,白羊的能量便像火箭一樣沖了出去。身邊的朋友也陸續訴說著自己的遭遇,壓抑的憤怒像炸彈一樣在關系中層層炸開,而我則是透過外部的意外事件一步步揭開長久以來對自己的不滿。
那不滿是隱匿在幽暗之地的,很深邃又很渺茫,它無處不在,但又無法清晰的被看見。它像是煙霧,又像是一個遮蔽了面孔的神明,它是惡魔,也是我心中叫囂的鬼魅。它無聲無息的操縱了一切,而在它操縱我的過程里,我卻因為矇昧而渾然不知,我的潛意識像是和我的意識割裂了,我看不到那一部分本質我在哪里了,亦或是我根本就不想看見它,它讓我感到由內而外的挫敗與匱乏,讓我對自己萌生了更多的“殺戮之心”。
“一個人離自己有多遠,他就會有多瘋狂。”當我重復著這句話時,只覺得那就是我的人生,是我此刻所承受的命運。
我心里有一把斧頭,它不斷的顯化成我的樣子,然后一次次毫不留情的揮下來,坎在我對自己的那些評判里。
有多少次我想要放下,卻又忍不住拿起它。它像是我身體里無法被消化的一種本能,只有一陣驚雷才能夠撼動它的位置。
帶完課回家的路上,我問朋友一個問題,你恨過自己嗎?她沒有直接回復我,表情有些為難。但我知道,她在心疼我。“我恨我自己,但我好像失去了控制,沒有辦法愛我自己。這些年,我以為我越來越愛自己了,我為自己想要的生活努力創造著,可是我卻發現我離自己其實是越來越遠了。如果我真的看見了自己的價值,我就能解脫了,我的心會很安寧,也不會陷在和別人的比較里,無法自拔,搞得自己身心俱疲。”
“我活的并不是我真實的樣子,也不是我真正渴望的樣子。有時候我再想,如果在最艱難的那幾年我身邊有那樣一個人,他會走到我面前告訴我,沒關系,你無論是怎樣的我都覺得你很好,你讓我感到很幸福,那么恐怕我不會像現在這樣瘋狂,也不會有那么多和自己的對抗了。我會安安心心的就只是成為我,不需要活在那些虛幻的目標里,一個堆疊著一個,永遠停不下來。”
說這話的時候,我是笑著的,語氣比以往任何一刻都云淡風輕,好像我真的不在意了。孤獨的時候,就像駱駝一樣,穿行在沙漠里,沒有水源就汲取自己身體里殘存的水分。這也是為什么,我喜歡仙人掌,因為即使不需要太多的水分和優美的環境,她也依然能夠綻放。
我想我終究是騙不過自己的,那個心結就是在那里,無論我說多少次沒關系,寫多少句諸如“孤獨時固然渴望依靠,但也正因為那暫時的無依無靠而讓人向內尋找源頭,最后反而得到了比陪伴和相守更珍貴也更恒久的品質。”一類的話,我也清楚這背后有一個我無法釋懷的心愿,而那心愿就是一個人對曾經“糟透了”的我的允許還有接受。
每當這個念頭在我的心里鉆出來的時候,她便會受到我頭腦的打壓,我會唾棄它,甚至還帶著強烈的鄙夷。我想要自己是完整的,像自給自足的水源一樣,卻忘記了悲傷和遺憾需要更多愛的滋養才能夠在漫長的時光里漸漸揮發。
排列場上,老師讓我說,“我可以失敗”,可這五個字我就怎么也不想說,我的內心在拼命的搖頭,我第一次發現原來我是這樣一個輸不起,也不敢輸的人。
一直困擾我的格局問題,現在終于有了答案。外面的世界從來沒有拒絕過我,只是我始終無法容納自己,我希望一切都是好的,因而維持著表面的穩定和平衡,但回到里面,那些封鎖心輪的大山卻像是鎖鏈一般把我牢牢的捆住,我的意念不斷被周身的寶劍(評判和語言)干擾,因為害怕面對,我甚至把眼睛也蒙住了,像在新月的那一天,在漆黑里,暗自盼望著“直覺”的救贖。
力量被恐懼拿掉了,所有投射出的信念,都被我分好了類別,原本以為“討厭”的那一部分被永遠的隔離了,卻沒想到,最終卻是它們囚禁了我。
寶劍八,這個站在泥濘中的女人,這個低著頭,羞愧著的女人,到底在“懺悔”什么呢?是懺悔自己未做到的,還是懺悔已經做了的,又或者她和我一樣,正在經歷著一場心智的角逐,最后,她麻木了,疲憊了,于是就自暴自棄的跌落在那些由意識編織的幻象里,不愿意走出來。
“其實你不知道,當你能夠容納失敗時,你的格局會變得更大。”
這句話像是一雙手,摘下了纏在我眼前的布,有光進來了,一時間我還難以適應,但等我戰戰兢兢的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其實現實也并沒有那么可怕,可怕的只是我對傷疤的粉飾,蓋了一層又一層,但膿水還是滲了出來。
格局啊,真是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東西,苦思冥想了那么久,才發現不過是從光源到影子的距離。好遠,又好近,可是走的那么猶豫,一會兒執拗的向前,一會兒又堅決的后退,總是來來回回。
“你對自己為什么會有不滿呢?難道你想要成為神?”
“當然想了,有誰不想要成為神嗎?”我瞪大了眼睛,一臉的認真。說完才想起周圍還有人,尷尬的四處望望,壓低了聲音。
“我會被當成瘋子抓起來的,可是我真的想成為神哎,不是因為神有多少大能,而是我想像祂一樣去愛,愛祂創造的一切,也愛世人。”
“其實,我只想要更愛自己一點。像祂愛我一樣,雖然我并沒有體會過祂的愛。”我心底的聲音。
“你知道嗎,那天堅果給33歲的自己寫了一段話,她說,她從小就知道,在她的內心深處有一些特別珍貴的東西,只是好像從來沒有人在意過,以至于后來,經歷了一些事情,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那些東西是真的很寶貴了。”
柳繼續沉默著。
“我們都有一些特別美好的東西,只是隨著長大遇見了好多人好多事,我們就迷惑了,越來越拿不準了。這些東西真的有意義嗎?它能帶給我什么現實的價值呢?但其實,它本該就是我們存在的全部意義啊,可為什么我就是忘了呢?”
這真是一場自我折磨啊,我們活在自己構建的假象里,卻還要去責備別人的不公平。
所謂正義,說穿了是自己給自己的清醒。
回家的路上,心情平復了許多,很多話說出來便釋然了。在此之前,我從來不忍心承認自己心中埋藏的恨意,不忍心承認原來自己并不愛自己,現在全部傾吐出來,反倒覺得輕松了,也解脫了。
我不想再為自己的作為搭一個美麗、堅固的外殼了,那壓抑得我,透不過氣。我只想找個地方坐一坐,攤開一本書,不去規劃生命的軌跡,也不去控制成長的節律。我想給自己充電,但這一次卻是不含任何目的的補給。我想被深邃的直覺喚醒一份柔情,可以托起我對自己的恨意和不滿,因為我知道在所有仇恨的背后都有愛在駐留。
已經入春了,天氣回溫,連傍晚的風也格外體貼,不熱也不冷,是吹散陰霾的陣陣清爽。
我走著,走著,頭腦也被這風給清空了許多。
我嘲笑過那些從高塔上跌落的人,現在我也成了他們中的一個。我痛恨過,也悲傷過,但這悲傷又讓我心生感激,因為沒有它也不會有我,我會依然選擇蒙住自己的雙眼,把自己釘在泥地里,或是沒日沒夜的鑄就欲望的高塔。
那擊落的火點,是主的恩典,而祂的開示卻不能被語言表達。
現在,感知之神的眼睛在我的心里睜開了。舊我的人格瓦解了,一只和平鴿銜著橄欖枝飛了出來。“想要死亡的尊貴的意愿是基于想要活下去的意愿。”
純粹的心靈是無法透過頭腦去理解的,知道和實際待在那里是不同的。
原來惡魔的囚禁和物質的高塔是一體的兩面,無論是哪個功課未能完成,都還是要回去重來的。
在寫這篇文章之前,我想了很久,擔心別人看到它會作何感想,會不會因此而質疑我,甚至我可能沒有辦法再做一個咨詢師了,因為我都無法安頓好自己的心,以至于它沸騰了一次又一次,不斷跌落,不斷受挫。
但是,我還是決定把這段經歷寫了下來,一五一十,或者盡可能一五一十的寫下來,這是我對經歷的尊重,它并不光彩,但它恰恰就是我說的,那些非常珍貴的東西。
天象,會將我們潛在的習性透過一系列的波瀾毫不留情的拽了出來,透過它我們才得以回過頭檢視自己來時的路。
至于這些碼放在書架上的一瓶瓶花精,看似平和自然,實則是一劑猛藥,要放下什么,就必須潛入什么。情緒,也是一樣。
它們召喚了我的記憶,我的情結,我的恥辱,也召喚了我的恨意,野蠻和殘酷。
現在,才終于到了告別的時候,就讓我再好好擁抱一下它們吧。
PS:
媽媽從姥姥家回來的路上,買了蛋糕給我。“只要給他們多一點巧克力就可以了。”心里說不出的感動。
想起前兩天在微信里和媽媽說的話,因為情緒的翻涌,我說了很多消極的話,言語中都是我對自己的現狀有多不滿,我期待中的自己又是如何如何,那個樣子我并不喜歡,卻又難以克制。
她今天對我說:“你對我們家孩子不滿沒關系,我對她可是很滿意的。”“為什么要對自己那么苛刻呢,我覺得你很好。”
聽了這兩句話,我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謝謝你們,在這里說聲謝謝,爸爸媽媽,還有我的伙伴,因為你們,我就知道,自己始終都被祝福。
她說,她很感謝我聽她說了這么多,那感覺就好像是傾瀉而出。而這個夢,對她意義重大。
可我卻想告訴她,謝謝你帶著勇氣和信任將你生命中最晶瑩剔透,也最脆弱美好的部分和我分享。那些故事我會好好珍惜。而這個夢,好長,長到濃縮了你二十幾年的人生,那些孤獨的時刻,那些不被看見的日子里,你依然沒有逃離自己的心,你依然堅定的去探尋你夢里傳出的聲音,而這個夢無疑是你生命的全息圖。
愿你手捧著那夢中的“信物”,帶著真摯的心,走向愛也走向完整。
而我透過你的故事、你的每一幅療愈自己的小畫,收獲的遠不止是感動那么簡單,還有生命最底層的共鳴。
借著這篇文章的末尾,我也想為她送上一份祝福,別忘記,我們同行過一段路,一段被凝結成水晶石子的路,有血有淚也有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