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到這座城市的火車有上百列,每列火車有上千名乘客。我就在這超過1/100000的幾率里遇見了你。這所學校有14000多名學生,我又一次在這1/14000的幾率里與你相識了。我們之間的緣分已經(jīng)超過了十四億分之一,然而這一切都不足以讓你愛上我,那所謂緣分又有什么意義?
文/打黑傘的劉子驥
楊源回到教室時,陸蕊已經(jīng)趴在桌上睡著了。回想起剛剛的爭執(zhí)和那威脅的話語,不知怎的,除了好笑之外還有愧疚。他輕手輕腳的趴在陸蕊旁邊,就這樣臉對臉的看著這個女孩,白凈的面龐在第一次見面時就深深的吸引了他的目光。在那個夏天里,似一朵雪蓮花般的綻放,讓燥熱的溫度都變得清涼了。
“突然覺得,虧欠你挺多的呢?等這半年過去,就會好的吧。”楊源喃喃的話語聲音不大卻卻還是把陸蕊吵醒了。
“嗯?你回來了?”剛剛醒來意識還有些模糊,揉了揉眼睛也沒清醒一點。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夢,內(nèi)容卻記不清了。眨巴了半天眼睛才記起來睡著之前,那擔憂的事情。
“他跟你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這是我們的事情,你不用插手。”伸手幫她把散亂的發(fā)絲整理了一下,順勢靠近,嘴唇靠近她的耳朵,輕聲說道:“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以前虧欠你的,我會補上的。”然后就把她緊緊攬入懷中。
陸蕊就這樣愣愣的靠在他的懷里,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卻是一種愜意。她耳朵緊貼著他的胸口,透過衣服還能感受到他的體溫和心跳。心一瞬間變得很平靜,平靜得想要再次睡去。她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句詩:“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這種感覺,風露立中宵,大概也是值得的吧。
“時光是一段流水唱的歌,縱然清靈悅耳,魂牽夢縈;但當它流過之后,便再也無處尋覓。留給我們的只有那一段,揮不去,回不去的聲音。我們留不住他的腳步,唯一能做的,就是享受現(xiàn)在。感謝大家的收聽,這里是校廣播臺,我們下期再見。”
學校沒有林蔭大道,準確的說連一棵高一點的樹都沒有。頭頂?shù)年柟庵苯踊鹄崩钡臑⑾聛恚腥藷o處躲避,只能默默忍受,加快腳步回去。在這樣一個中午,正常點的人都不會貿(mào)然出來,但顧辭縱然心中腹誹,也只能加快腳步向著食堂跑過去。
從陽光刺眼的地方一下子闖入了較暗的食堂,劇烈的亮度差距讓顧辭有些眼花了,他站在門口閉著眼睛適應(yīng)了一會兒才睜開,那邊聶洪文等幾個人已經(jīng)在向他招手了。
來的人不多,只有組織里的主要幾個負責人,桌上擺的也不是飯菜,而是各種活動資料。當然他們也不是來吃飯的,而是為了開會。
看見大家各自坐定,聶洪文便開腔說道“事情大家都已經(jīng)知道了,任務(wù)系里已經(jīng)布置下來了,現(xiàn)在大家說說看怎么完成它。”
沉默了許久,率先回應(yīng)的是婁雪,她是一個做事潑辣的女孩,說話語速也比較快。“不知道,我們都沒做過,誰知道呢?”
“這事情我們之前都沒有接觸過,系里突然交給我們我們一時間也沒有辦法啊。之前問過學姐了,他們以前也沒干過啦~”方醇是福建人,說話帶著濃濃的地方口音,每次他說話都有一種極度的喜劇效果,而他本來也是一個十分幽默的人。最后那個“啦~”一出口現(xiàn)場人都笑了,氣氛也好了許多。
“大家笑夠了還是想想辦法解決問題吧,現(xiàn)在時間也不多了,有什么想法先說出來吧。”聶洪文說道。
“其實策劃什么的倒不是問題,畢竟是死的,關(guān)鍵在于執(zhí)行方面,因我們以前沒有過組織大型活動的經(jīng)驗,現(xiàn)在這些新生更是什么都不知道。這才是問題的關(guān)鍵。”婁雪反應(yīng)快先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顧辭,你覺得有什么辦法提升執(zhí)行力嗎?”
顧辭想了一會兒,推了推眼鏡說道:“辦法倒是有,不過主任你得出馬解決幾個問題。這個活動以前一直是學生會在做,今年臨時給我們我們一時間肯定做不好。不如讓學生會先去做初賽,我們帶人幫忙,熟悉一下流程。后面的復賽和決賽我們再自己做。”
“你們覺得呢?”
“可以”婁雪覺得沒有多大問題便就同意了。
“我沒意見嘍,活動策劃我又不懂……”方醇雙手一擺也表示贊同了。
一場會議就這樣結(jié)束了,婁雪先回了宿舍。前兩節(jié)沒課,還能補一個小覺。苦夏人乏,本就是神經(jīng)衰弱的時節(jié),對于女生睡眠的缺乏便更甚了。
方醇,顧辭與聶洪文本就是一個班的學生,下午頭節(jié)都有課,雖然時間尚早但也來不及回宿舍了,便直接拿了書去往教室。天氣炎熱再加上午休時間沒改過來,路上行人不多;三人在路上還就剛剛的事情交換意見,偶爾方醇還會插科打諢搞個怪。幾百米的路程一下子便到了。
來到教室門前,方醇大喝一聲一記大力腳便將門踹開了。三人依稀看到兩個抱在一起,再看時卻發(fā)現(xiàn)二人正襟危坐。方醇知道打擾了兩個人約會心中也覺得十分不好意思臉也有些微微發(fā)燙,再仔細一看是楊源學長和陸蕊都是熟人便更是不好意思了。
三人正在猶豫進不進去時楊源和陸蕊道別之后徑直朝著三人走來,三個人只得硬著頭皮走進教室向楊源打招呼了,然后進了教室,楊源則下樓離開了。
陸蕊的心簡直要跳出來了,她的臉這一刻應(yīng)該是紅了的,只是一直埋在臂彎里趴在桌上誰也看不見。方淳本來是想放聲大笑的,然后調(diào)侃幾句這是他一貫的風格,但還有一個陸蕊在這里他不好意思;只是那憋不住的笑聲還是不小心露出了一點點,聲音雖然不大但足夠清晰。陸蕊的腦袋埋得更加深了。
顧辭看著陸蕊,想起昨夜,今晨以及片刻之前。想起楊源,想起方荻想起那千千萬萬與他們?nèi)齻€人一般的人們。愛情永遠是最折磨人的,不是因為它的甜蜜或者是痛苦。而是那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時的纏綿,糾結(jié),憂郁與哀怨。我們在其中折磨著,也在其中享受著。愛情里,每個人都是受虐狂。
李沐走進教室時顧辭是沒有看見的,但當那綠色裙擺從顧辭視野里掠過時他便就知道,她來了。李沐一直坐在顧辭身后的位置,這是固定的。雖然大學的教室座位是隨機的,但有些人總是習慣于在一個大致不變的地方上課,顧辭是如此,李沐更是如此。
多少繁華是一眼之后的愴然泣下,在這個時代里,我們遇見,相識,相近,相思,相親卻往往到不了相愛。愛過與錯過,往往只是一念之間。錯過一場班車,錯過一次大雨,乃至于錯過一次遞給她水的時間。我們常常說的緣分,不是一種感覺,而是在不經(jīng)意的時間里不經(jīng)意間的怦然心動。
“我們是在火車上認識的,你媽媽會說我是壞人嗎?”那年顧城寫下這段話時是什么樣的情緒在激蕩,顧辭不知道,也無處知道。他側(cè)過頭偷偷看了看坐在自己后方的李沐,想起了那一年在入學火車上認識的場景。
每天到這座城市的火車有上百列,每列火車有上千名乘客。我就在這超過1/100000的幾率里遇見了你。這所學校有14000多名學生,我又一次在這1/14000的幾率里與你相識了。我們之間的緣分已經(jīng)超過了十四億分之一,然而這一切都不足以讓你愛上我,那所謂緣分又有什么意義?
微微后瞥的眼角看不見她的容貌,只看見一雙豐腴的手在本上寫著,她膚色不白卻很潤澤,幾乎看不見青筋突起和骨節(jié)。手中的筆陷在軟軟的肉上,寫出的字莊正卻又不失靈動的氣息。她寫字很快,卻很少有錯字或是不好的字跡。她的要求一向都是很高的。
老師轉(zhuǎn)過頭來,他趕忙收回偷窺的目光,他不知道老師看見沒、同學看見沒、她注意到?jīng)]。這感覺就如同那年小時候第一次翻墻去鄰居家里偷水果時,在樹上張望的心情一樣,那紅彤彤的蘋果抱在懷中,心跳透過蘋果直直的震蕩在手心里。他此刻有一種在出汗的感覺,他不知道有沒有人在注意,或者說已經(jīng)有些顧不得這些了。他的身后仿佛有了一種致命的吸引力,招引著他的心思往那里飛去。他向后窺視的眼光往上抬了看見了她豐腴的手臂,他想起了賈寶玉看見薛寶釵手腕時那癡呆的情形,這一刻才明白了一些“非癡也,乃忘情”。他知道的不能再往上了,再往上便是危險的境地。但心中還是有一種渴望,一根輕柔的羽毛在他心間來回搔動。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和眼睛,這種不可控制的沖動與那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滿足和快感隨著視線的上移不斷提升。他感覺自己快要飛起來了。
正在顧辭迷糊時椅子被猛地踹了一腳,顧辭臉色一下子變了,心中知道“壞事了!”。他再也不敢回頭了,老老實實的釘在椅子上聽完這節(jié)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