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碧羅緞綴繡以清荷大羅葉于纖盈不堪握的軟腰側如生如長,杏嫩色四指寬宮絳緊束腰身修姣而裹。宮裙尾袂綴以櫻嫩嫩粉色翩翩蓮瓣萬重、動靜里如似微風拂過而搖曳欲飛。】
【一頭如瀑如緞青絲挽成涵煙芙蓉髻,簪以初入宮墻那日橙姐姐贈予的薇靈簪。遠山描、朱唇點、雪腮敷、胭脂妍,如舞輕靈步履踏來幽似空谷蘭,塵垢未染。】
【雖入宮不過幾日,卻也思量著人前人后口舌里不說討個好名聲、至少也斷不能落了人的嚼頭去。便各處問安來,恰巧經此而聞有位獨孤美人居此。便攜了信鳶上前】
:勞煩通報,太極宮承慶殿良人顧氏前來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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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諾雯來報,說是太極宮承慶殿良人顧氏來問安,秀眉微蹙。顧氏?顧氏現今已有一嬪顧橙,現今又進宮一良人?{ 宣他去里面等候吧。}起身著了蘭色宮裝,在白玉鑲金簪的承托下顯得楚楚動人,烏黑發絲瀉然直下,直至腰間翡翠玉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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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的梳理,思緒是滿滿當當的,又找不著頭,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標致的五官,姣好的容貌,只是在宮闈中略顯得淡淡的滄桑。三年飛逝,還記得是剛進宮的熙熙攘攘,到現在,三年后的今天,是如此的平平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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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里屋,緩步轉出,端坐主座,命人備了茶,含眉正坐,不言語看那女子。
【由宮人引領著入偏廳。宮人只道一句稍候便垂手待立一旁,倒教我一時不知作何言語,只索性緘默著將如蘭蔥指輕捻了柔軟裾袂,斂衽而坐。指尖兒細細絞了袖擺而淡。】
【直至那獨孤美人緩步而出,方拂袖而起、行作一禮。描點了櫻紅粉嫩唇瓣勾勒微弧柔婉,瑯音輕潤著音色不卑不亢而有禮有度】
:妾身良人顧氏,給美人問安。
【眉未抬,眼未移,只將視線禁錮于蓮足前三寸刻磨雕花宮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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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那女子音如黃鶯宛轉耳旁,這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素手稍擺,示意坐下。{ 伊雪,給良人上茶,可別怠慢了人家。}淺笑道,妃唇輕勾脆聲流出,墨瞳里是閃爍的意味。烏龍茶的幽香慢慢彌漫,不算純粹不是苦澀,只是恰到好處的香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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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了茶盞,和田白玉的細膩在手中蜿蜒,完美得讓人憐嘆。細細啜一口,稍顯澀味的茶汁滑入喉嚨,點點清香又漫滿胸腔,伴著春日的陽光,心中很是快意。{ 勞煩良人還記著吾,來這阮瓷居問安。}輕啟丹唇口吐嬌音,揚起眉目看那女子。
【依其揚手一個輕擺而起身,復斂衽而坐回。聽聞她吩咐掌茶,頷首一笑】
:多謝美人。
【便搭了如藕纖纖一段皓臂抵至那細雕了折枝纏花牙子的漆烏案幾,聞其客套一句淡薄亦含笑。】
【只是說起惦記,恐怕我點擊的是“獨孤”這兩個字。前些天攜涓黛逛的那個園子,據聞是先帝為一時寵極的獨孤氏而敕造。耗萬余人力,多少能工巧匠,一朝動土掘園;先帝既肯費這個功夫財力,可想而知當年那位獨孤氏所承的隆寵實實不薄。】
【思及至此不由長睫微顫而掀、眸內一泓清碧瀲瀲而坦然將視線掃過其面色。獨孤獨孤,皆言歷代是多出寵妃的。】
【將心思一個折轉而住,睇過一抹凝視向其,曼】
:聽那些通事姑姑教導,初入宮闈向上位問安乃是宮闈德禮。妾身初封不久,但愿美人莫怪罪妾身問安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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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人不必如此拘謹,雖說吾非顧氏一族,但吾也是通情達理之人,良人大可以放松些。}吩咐了宮人幾句,便叫他們下去,只留諾雯、伊雪便可,其余到外面待命。寒氣猶在,屋里爐子還未撤去,裊裊的煙飄了出來,空氣中沉沉迷迷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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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那神情,端莊大方溫婉動人,顧家又出一標致的人兒。{ 吾自然不會怪罪,還要感謝良人記得吾,來給吾問安呢。}笑意猶在,十分輕松,雖然言語中有一絲自嘲的意味。
【見其只留貼身宮人在側,不過微微一笑梨渦在唇畔微漩。指尖兒捻攏過繡綴飛花寬擺若拈花拈蘭般曼曼綽約動人優雅。】
【將宮人奉上的茶盅托之在手,蔻丹上瑩然淡淡牡丹粉映襯柔指冰肌如玉。由著隔盅的暖意緩緩滲至掌心。】
【佯作不明其眉目間一閃而過的蕭瑟而展笑溫爾】
:美人這話,妾身便不明白了。這獨孤二字,妾身身居閨閣時也聽聞得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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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風陣陣,吹得窗紙支支的響,春天,雖說是春天,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人覺得不美好。聽得盡了?那是自然,我們獨孤家卻是名望貴族,聽她這話,言外之意便是……若不是因為你姓獨孤,我才不會來你這寒酸的阮瓷居呢。我笑笑,管他什么意思,既然來了,便是來了,什么其他的原因,亦是原因,又能怎樣呢,怎說,眼前這女子算是心思縝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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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的品茶,不言語,他的字字句句都是如此的小心,謹慎,像是生怕落下什么讓人抓住的把柄。那就這樣吧,我不再開口,只是低頭看杯里的茶葉,不是鮮綠,不是干枯,只是輕躺的一抹清爽。
【見其緘默而未語,唇挑了笑意而依樣不言。心底打量,只一句看似無意的快人快語,卻不想如此明了而見我意料之外的意味。】
【女子閨名素來矜貴,而于這深宮內苑、矜貴閨名前又冠著早已承了多少榮耀的姓氏,可眼前這端坐主位的主兒,看起來卻不甚快活。】
【思及至此不由低低一嘆微不可聞,就著手托的茶盅一口淺呷。入口初澀而后有味可回。心底驀地一動,抬眸而笑道】
:娘娘這烏龍茶好生有滋味。倒教妾身想起皎然的一句話來。“俗人多泛酒,誰解助茶香”。可見茶之清雅難得。
【言于此,彼意早已明然于胸。只是不好挑白了抒意反遭猜疑。復而只抹勻了唇瓣抿開的弧笑清淺道】
:美人可知道這茶之一物,如何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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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了品茶,聽這女子吟的一句詩倒是切題,看來,書是沒少讀的,又是個聰明伶俐的人兒,這西宮,倒是適合她呢。{ 吾雖愛茶,只戀茶香,只知茶味,這“如何一得”一說,倒是不知,還望良人細細說來,好讓吾也知個細。}抬起墨瞳,看那女子,笑意點點,語言里,倒是滿滿的請教意味。放了白玉茶盞,清脆的碰撞聲音傳來,劃入耳簾,是陣陣的爽快。
【淡掃輕描的眉梢微微挑起一道高華遠山霧蒙色,眸瀲澄碧而含笑如同湊趣一般】
:妾身原也不甚知曉,可巧入宮前夕偶然碰上了入城的茶農,這才知道咱們素日里喝的茶,原來竟這樣費力難得。
【言于此,低垂長睫眸睇抹潤笑,將如蔥段指尖兒細細勾勒上茶盅銀鍍幽笙篡花枝紋,觸感微癢】
:茶葉本是形如草枝,大抵都需要經采青、曬青、搖青、攤青、炒青、包揉的工序,方算茶品可出。若要再得此番滋味又不知要添多少煩膩人的工序。
【旋即,徐徐啟眸而梨渦清淺靈動】
:可見其本質之貴重固然,而后一番心思功夫更不能馬虎,只怕比本質還要出新呢。如若不然,同野莖草根倒也無了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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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人此番講解吾聽得甚是仔細,才人所說真叫人心動呢。}再端起那和田白玉茶盞,和上才人方才的講解,多了許多的分量,沉郁的,清幽的,濃厚的。閉上眼,深深地聞一聞烏龍的香氣,感受著濃厚的情懷在胸腔內蔓延、滿當當的。{ 這茶,著實叫人著迷呢。}我喃喃著。{ 才人好見解,將這茶道得如此美妙。還有那“同野莖草根倒也無了區別”真是好比喻,將茶的脫俗說的恰到好處……才人芳名?}向前探了身子,笑意猶在,試探而問。
【自然知道這皇宮不比自家那唯我獨尊的顧府,有爹娘寵愛可肆語無忌。故而言語里藏著第二層意思只想著她若聽明白也就罷了,若聽不明白,亦拿捏不著什么錯處。總歸來看,她是明白、是不明白,于我無甚相干,一番誡語不過提點,造化是各人。】
【指尖兒輕扣桌面一聲清脆小響翻迭而起,笑意就此抹開潤雅】
:美人不嫌妾身聒噪倒還罷了,妾身哪里有如此見解,不過鸚鵡學舌搬了現成的,教美人見笑。
【轉而取過茶盞,在她問我名字時掌心微不可見一頓,旋即勾過。】
:好比喻還得看聽者是否有意,方才顯得出這修辭的妙處,如若不然,便是口舌巧語亦不過徒然。妾身顧氏,名喚曲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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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流逝,帶走的帶不走的,傷痕。不知怎么,就想起這樣一句話。聽那女子說道“好比喻還得看聽者是否有意,方才顯得出這修辭的妙處,如若不然,便是口舌巧語亦不過徒然。”,這話里的弦外之音倒是清晰明了。聽她念著他的名字——曲夕。{ 敢問才人何取此名?聽來朗朗上口,賢惠淑禮?}她的名字,是真的讓人心安。
【聽其這一問倒亦勾起幾番深思。曲夕,曲夕,究竟有何意思......卻也不過片刻便丟開了。道】
:妾身名字為娘親所起,連妾身也不知底下是何意思。興許,只是娘親也覺得瑯瑯上口,方才擬起的罷。
【言此,只覺滿腔的話也盡了,再扯不下閑話。只得笑道】
:時辰不早了,叨擾美人這么些時候,妾身還得合宮問安去,就此告辭了,改日再來問安。
【起身又是一禮規矩,方離。】
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