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都是工人,卻以一次搬家為契機,主動當起了沒有農村戶口的農民,家里所有人都反對,當然也包括我。我甚至極少與朋友談起父母的職業(yè),不能約他們到家里玩,不愿意爸爸去給我開家長會,放學的時候我避開放學的人流去找開著三驢車的爸爸……我想那個時候的我承擔了一些不該有的東西,回想起來覺得自己無形中傷害了最愛我的人。當急需用錢的時候我就想什么時候可以拆遷,我就能去留學,穿名牌。但這愿望如果實現(xiàn)了,保不好我會用一輩子的工資去買我現(xiàn)在的家。
我家的萌寵 :
我家被親戚稱之為動物園,可是還少了好幾樣。我出生家里就有狗,我難過時候它們就是我的傾訴對象,它也懂我,少了平時的歡脫,在我腳邊趴下,瞪著眼,眉毛不時動一下,偶爾爪子搭在你手心;不記得家里什么時候養(yǎng)的豬,因為有臭味,我很少去看它們,但養(yǎng)久了就很通人性,我在路邊撿一塊石子為它撓癢,它就轟的倒下,耳朵支起來,露出黑黑的眼睛,仿佛是和你撒嬌。我想,豬可不是笨動物。一次我見證了老爸的殺豬手法,媽用開水將毛清理好,爸就用他的大刀將豬開膛,摘除內臟,卸下豬腿。如果那豬有靈魂,我就要告訴它,它的一身都是寶,死的重于泰山了,它一定會抱著臂膀夸我爸的手法好;我也養(yǎng)過幾只貓,有撿的,也有別人送的,已經記不清哪個故事是哪只貓的了。爸有天撿到一只半死的鳥給貓,它一口咬住脖子處吃了一嘴毛。媽不讓我和貓一起睡,我就趁她不注意把貓抓到我旁邊,它鉆進被窩枕著我的枕頭,將兩個爪子伸出被外,活脫脫是個小孩子模樣。可農村總會下耗子藥,貓最后都死掉了;在我上初中的時候家里添了一只羊,我能喝到新鮮的羊奶,它們特別喜歡你摸它的頭,你一停,它就用頭蹭你。我最愛它們的鼻子,超級有手感;家里還有雞鴨鵝,它們總圍著你要吃的,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爸爸拔了公雞的尾巴給我做了個鍵子;我看馬耕地的時候,它矯健的身姿帥呆了,我特別想騎上馬背在阡陌小道中奔跑。那時還和爸達成協(xié)議要買一匹,可至今沒有實現(xiàn)。
屬于我的大地 :
我喜歡下田,把一粒粒小小的種子放進泥土里,等它發(fā)芽,清除雜草,施肥除蟲。在秋天收獲,做菜的時候就跑到地里摘上一盆豆角,幾個茄子,一把香菜,簡單的食材能作出美味健康的家常菜;爸爸在小路邊種了核桃樹,秋天摘下泡在酒里,每天晚上都要來幾口,不知道真是對身體好還是貪杯;初夏的槐樹開滿白色的花,爸爸登高 采幾朵放進粥里煮,把夏天的味道吃進了肚子里。
白天黑天和雨天 :
云多恰好起風的時候很有趣,我和媽媽還討論過哪片云像什么東西。不知是云跟著風還是風趕著云,天空的畫面急速變化,像上演一幕幕的話劇。 家里離市區(qū)稍遠,沒有空氣污染夜晚能看見滿天的星辰,天的顏色也多變,有時暗紅,有時深藍。在大城市的夜晚,我一仰頭就想起我家的那片天;下雨天最好,爸媽就可以不用干活兒了,他們倆并排在床上躺下,因為太累,很快就睡著。我就搬個凳子在窗邊坐下,雨在房檐滴落,斷斷續(xù)續(xù)像珠簾。世界除了雨聲外一切都那么安靜,蜘蛛不知躲到了哪里,只留下一張張網,被風和雨刮出口子;羊回到圈里吃槽子里殘留的草;豬依舊睡的香甜;狗調皮,把半個身子探出雨中,你喊它回窩,它一抖身甩干身上的雨水,乖乖的趴下;雞在窩上打盹,鴨子跑進水坑里喝水清理羽毛……耳邊傳來老爸不識時宜的鼾聲。
我在復習期末考,實在看不進去書。也許早上這個時間爸爸送完羊奶回家,媽媽放完羊吃草,把動物們喂包之后,他們倆才開始吃飯,打開收音機聽這幾天的天氣和豬肉價格……也許他們沒有想到,在另一個城市,他們的姑娘坐在圖書館,可思緒已經回到了那片田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