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白蕊一抹,夢里夢外幽香

攝影 / 文字? 愛瑋兒


淮海路靠近思南路的沿街花壇邊,有一白發阿婆常年坐個小板凳、弓著脊背整理腳邊幾個竹編籃子里白色花一叢叢。

幾次路過,我都不由自主慢下腳步,又身不由己快快離開。因為一摸包里,沒帶零錢;再摸胸前,沒有扣子。

而那種花兒是用來佩戴的,輕巧卻穩穩圈住兩顆綠色花托的細鉛絲被彎成一個水滴狀,套在上衣第二粒圓形紐扣上最是妥帖。走起路來伴著胸腔起伏,花香好似被女子的體溫烘過,在夏風里一陣淡來一陣濃。

但那恐怕早已是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母親那輩的流行,不知今日,三塊錢兩支白蘭花,或是一小串梔子花、茉莉花,都市里還有幾個時尚女子愿意駐足掏錢?

連我這樣不管不顧時代變遷一土到底的人,也只一瞥便匆匆而過,沒有一次真的停下來買花,偶爾動個念頭,立刻自行掐滅。卻在走遠幾步之后,眼眶紅紅,鼻頭酸酸。

賣花阿婆的籃子(圖片來自網絡)

(一)

“姆媽,我嫑戴。”

“做啥伐戴啦?傻丫頭,可香呢!”

母親總一會兒上海閑話、一會兒標準京腔,從小學到初中都迷亂著我的語言神經,以至成年后我依然延續南腔+北調的說話方式。

“戴到學堂里廂去會得被同學笑俄。”我瞅了瞅胸前那兩朵,嘴里別扭著,鼻子卻忍不住猛吸一口:嗯,就是香!而且是清清幽幽、似有若無、毫無造作的香,我喜歡的類型。

“伐會俄伐會俄,寧家小寧阿戴俄呀!”母親見我并未堅持,一臉的笑窩,其實是一邊臉頰各一個深深酒窩,而我總覺得母親每笑起來必夸張得滿臉笑窩,好似凹進去的花蕊兩大朵。絕不會想到等我長大,那張圓盤似的臉會瘦得只剩一層皮。

初中三年的大部分早晨,都是母親與我一道出門步行“上學”,沿著福建中路從一馬路(南京東路)穿到四馬路(福州路),她轉彎去她教書的小學教書,我則繼續前行到六馬路(北海路)去我上課的中學上課。

母親不知,她一轉身,我已偷偷將花取下,用手絹包起、藏入口袋。十四五歲的我,最怕引人矚目。臨近150號校門口,還會抓起白襯衣的胸口嗅一嗅,怕有太明顯的余香。

那天放學到家熱得脫下外套,母親要拿去洗前逐一摸口袋,忽聽她大叫一聲:“哎呀!哪能塞了袋袋里廂啦?戇姑娘,焦特了呀!”我趕忙走過去,看到萎靡不振已泛黃的花瓣好似滲了血絲,咬了咬嘴唇,心里浮起一絲愧疚,不知因花,還是母親。

彼時,我不懂花會枯萎,而且很快。

母親倒是頃刻恢復了一臉笑窩,從面盆架子上拿下一塊疊得方正的濕冷毛巾叫我翻開,只見兩朵新鮮欲滴的白蘭花靜靜躺在里邊;重又蓋上毛巾后,母親說:“看到伐?個能樣子才伐會焦,明朝早上廂戴新俄。”我無奈瞟她一眼,補吸了吸空氣里殘留的甜香,轉身趴到縫紉機上繼續寫作業。

還好,母親讓我戴白蘭花的行為并未持續到我讀高中,可能是覺得我大了,戴不戴花、戴什么花,終歸要姑娘家自己主張。

當我在世事蠻荒里逐步將自己逼成一個可以呼風喚雨、迅速讓周遭世界萬紫千紅的成人,才驚覺那個無論接納和拒絕都不得要領的少女已經無可逆轉地翻篇了,而我卻如此洶涌地懷念著有家長替我做主的歲月,和,那一抹純白的孤芳。


(二)

2002年,年近三十的我應聘到一家外資銀行,上班在南京西路的仙樂斯廣場。這是我小學時每到暑假就一個人走去電視臺斜對面的新城游泳池游完泳后用三毛錢換一大杯赤豆刨冰歇腳的地方,如今卻在它的16樓穿戴光鮮,每天手捏白板筆輔導新員工操作各類境外賬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親切感。

從前臺到我所在部門先要經過玻璃外墻的HR和Finance以及沒有隔斷的POD(系統項目開發部),那天下午正伏案備課,忽然一陣沸騰由遠而近——

“哇,誰的花啊?這顏色從沒見過啊!”

“Training Team的Ivy的啊!”

不敢相信是自己名字被叫,但那時四周沒有和我一樣英文名的同事,更沒有如今頻繁穿梭的美團小哥。如果有快遞上門,一般都是我們部門肆無忌憚地從吳江路外賣的一打奶茶或幾克小楊生煎。

正狐疑著,一大捆泛著金粉光亮的深藍色玫瑰已經被前臺美眉捧到我跟前:“花店的人送來的,我替你簽收啦!實在太美,想多欣賞一會兒,就替你拿進來了。”瞬間,我的桌子被好奇的臉龐和驚呼聲圍了個扎實。

在同事的八卦喧嘩里聽到幾聲座機鈴:

“喂,是我。花送來了嗎?”

“是儂啊!收到了,謝謝。”

“那就好,一直擔心。五點半門口等你,我訂了飯店。”

“嗯……好吧。”

掛了電話,好不容易驅散同事,怔怔看著這從未見過的花種,覺知自己的平靜如水與眼前這份隆重的格格不入,又聽部門助理喊道:“查到了查到了!這叫藍色妖姬,進口品種,國內沒有的,50塊錢一朵呢,Ivy!快數數看一共幾朵?”

嘩啦一下,花又被包圍,剩我在外邊,完全不用動眼動腦,用耳即可:“一、二、三、……哇,正好二十朵!一千塊錢哪,Ivy!誰那么大方?送一千塊錢的花啊!”

藍色妖姬遺像

這大概是我在剛進入的這家銀行最“風光”的一幕,就連旁觀的保潔阿姨都比我興奮。

那天是周五,同事都準時下班,我也特意等大家走得差不多后才下樓去。

果然有一張笑臉已掛在門廳,卻在我走近那一刻丟了錢包似的丟了表情:“花呢?”

“啊?”我沒反應過來,“在辦公室啊!”我指指天空。

“啊?!那可是我托花店朋友從荷蘭進的,悶兩天不換水會壞的吧?這么貴的花,你應該帶回家去養。”

“哦,忘了今天周末。”我邊回復邊心想:抱一大棵奇花異草招搖過市可不是我的風格。

見我并沒有折返樓上把花“救”下來的意思,他立刻換了輕松口吻:“沒事兒沒事兒,先去吃飯吧,等下再來拿。我訂了淮海路那家燭光音樂餐廳,你應該喜歡。”

他要伸手攔車,我堅持步行更快。一路上很長時間誰都沒說話,我想他或許不大高興,因為花的事,卻突然聽他無比興奮開了口:

“對了對了,今天我有兩只股票又暴漲,浦東稍微遠點的房子我看過幾套全額付清也沒啥問題,不過做女兒的想要離父母近點可以理解,都好商量的,要是買長寧區首付總歸夠的。要不周末我們可以去看起來?”

接著依稀聽他報出幾個樓盤的名稱,而我的目光被陜西北路地鐵口一個賣白蘭花的阿婆吸引,不由地放緩了腳步。可是邊上的催促卻高了八度:“我們稍微走快點吧,那地方不好訂,超過時間就沒位子了!”

飯桌上,他滔滔不絕談論著和“我”的未來,我一句話都沒聽進去,只是努力而認真地看著對面這雙眼睛。我能分明讀到一個35歲男人成家的渴望與殷勤,卻怎么也無法從那兩個黑色洞洞里找到想要安定下來的自己。

而我固執地認為:人世間最好的相遇,彼此猶如攬鏡自照,能讓你從對方身上映出更好的自己,然后,如花般綻放。假如遇到了,任何有明碼標價的討好,都是多余。

飯后我直接坐公交回家,沒讓他送,也沒回公司拿花。

周一一早他又電話來:“花沒死吧?”

“沒有,比人還精神呢。沒別的事我要去講課了。”同時聽見另一個聲音從心里冒出:花沒死;另一些東西,死了。

那一年,上海的街頭忽然到處都是各色妖姬,價格也開始趨于平民化,不過據說好多“山寨版”。不捧一束“眼花繚亂”走在路上好像無法證明愛情似的,但同時也因為比比皆是不再引發大呼小叫。

而我桌上那一束后來干了,卻直挺挺的不肯凋謝,好像悼念什么,估計進到中國時作過特殊處理。原來花也可以不枯萎,可惜久而無香,徒有其形。

三年后我跳槽,也確實把它帶回了家,并在最后扔進垃圾桶前為它留了一尊遺像,畢竟無辜的花遠道而來,我留它在身邊的時間比那送花人長了些。

花若無芯,則春色休矣;人若無心,則花開不見。心香一瓣,從來是和一切喧鬧盛大無關的事,情之所至,縱無花,也春天。

就像那些年里,母親不知何時丟了她的心,家里漸漸沒了春天。

就像年少時候,我還未到花開的最好年紀,心里卻曾滿是春天。


(三)

剛上小學時,我因為個頭小、動作慢、體育老考不及格又不合群而常被班里幾個兇悍的同學欺負,回家后好幾次纏著母親:“姆媽姆媽,儂幫我再生一個阿哥出來。”

“傻丫頭,要生也只好生個弟弟,哪能生得出阿哥,要么把儂先塞回肚皮里廂去好伐啦?”母親每次都一臉笑窩這么回復我。

而我總認為母親是在敷衍,總幻想著我上面還有個兄長不知何故被父母送了人,因為我們那一代真的很少獨生子女啊!

我撅著嘴嘟囔:“阿弟有啥俄用?我要俄是哥哥!”但我知道這番討論注定無疾而終,這事兒還得我自己慢慢想辦法。

苦想十年,徒勞無獲。

高二那年夏天,課間休息時,落落寡歡的我被一個男生叫到教室外走廊里,只見他變戲法似的從褲兜掏出小小一件東西塞入我手:

“來學校路上一個阿婆一定要賣給我,我不好意思拒絕。”話音里聽得出幾分羞澀,卻含著某種堅定的東西。

我低頭看手心——哇,白蘭花!好久不見。兩個嬌小凈白的身軀被細線連在一起,宛若孿生,將開未開,卻已幽香襲人。那一時,頭頂仿佛升起一道彩虹,而我心底久積的雨正慢慢化作一片云。

記憶里的白蘭花(圖片來自網絡)

忍不住抬頭望向那個男生的眼睛,不敢停留太久,匆忙對視間,竟在那深幽晶亮的眸子里看見了一絲前世的線索和一間有暖暖燈光的小木屋。

不幾天,被他在走廊里攔住,問那花的去向:“你怎么不戴?”我怯怯回:“沒穿有紐扣的衣服”,慌不迭掉頭走開。

他不知道那幼弱的花瓣只能鮮嫩兩天,我拿到手那天放學急急趕車,那時的家已經搬得很遠不再是步行距離。一進屋趕緊用濕毛巾小心翼翼將花兒包起,時不時還再用水潤一下毛巾,甚至放進冰箱凍了凍。我不舍得戴那花兒,可用盡渾身解數,三天以后,她還是通體泛紅,發燒了似的,只剩香如故。

我不忍告訴男生花的下落,偷偷將她的尸體藏到一個火柴盒里,每天打開看她一眼,直到她萎縮成細細兩縷焦炭,干瘦得碎成了片片才狠心讓她隨風飄去,呆呆難過了很久。

那是我生命里第一次接受男孩子送花,也是我第一次呵護兩朵花并了解“好花不常在”。

后來,我喚那個男生“哥哥”,我覺得他很高很大,我得仰起頭看他。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每次都不長,話也不多,但會有種靈魂得以安住的篤定,像極了我心里面家的感覺。

暑假里他給我寫信,落款前附了一首打油詩——“明年三月三,送你大冰磚;妹妹過生日,哥哥窮光蛋。”我不太明白詩的意思。

但是自那時起,我打定主意長大后一定要想辦法掙很多很多錢,這樣,遇見喜歡的人,可以不用他為養我而操心。我深知我是有情飲水飽的女子,只要在一起,每天吃三頓泡飯、抄兩首宋詞,我都會幸福得暈過去。

在叫了那個男生五年“哥哥”以后我狠心把他放走了,因為要大學畢業了我得出去掙錢。我害怕他有一天帶回一個如花似玉的嫂子,我知道姑嫂關系一般都會緊張。更重要的,我愿常看他寫字吟詩,卻斷斷舍不得望他在塵世間奔波辛勞的背影。

一心出逃的我,將他所有對妹妹說過的話打包入行囊,從此奔向更廣闊的天地。我堅信有一天,我會用自己的雙手建一個只屬于自己的家,不必金碧輝煌,只需有愛生香。

今天七月七,我們當年的高考日,又恰逢溫風漸至的小暑,也正是熟悉的那一抹白色花蕊處處飄香的季節。

此時的我坐在陽臺旁,享用著母親生前種植的茉莉一陣接一陣傳送的香噴噴、甜絲絲。

我讀大學后,上海的白蘭花樹越來越少了,母親也沒再買過白蘭花戴。但在我工作若干年后搬回了這一棵茉莉,我覺得她的香味和白蘭花頗有幾分神似。

母親走的那年冬天,茉莉也已無半點綠意,我以為她會跟著主人一道香消玉殞,誰知第二年枯木逢春,又馨香滿枝。

今年茉莉開得尤盛,我早澆水、夜施肥,只為每日輕輕摘下一朵白色小花,泡進茶水。貪婪如我,不僅要聞到她,更想要齒頰留香乃至啜入心脾。

我想:這不僅是母親留給我的一個生命,更是歲月饋贈我的一枚物證,有些愛,必須穿越時空才能抵達。

自制的茉莉蜜茶

多年以前,我如愿有了自己的小窩,卻永遠失去了有血緣聯結的那個家,也失散了我年少時心里那座木屋。戶口簿里早早只剩下我一個人的名字。

然而在夢里,我依然會見到叫我戴白蘭花、一臉笑窩的媽媽,也偶爾會在教室里撞見送我白蘭花的那個哥哥。我會狠狠擁抱媽媽,用力牽起哥哥的手,對他們微笑落下溫存的眼淚,痛快訴盡這半世飄零,直到感覺自己的心又透亮復蘇,如夏日里潔白的花蕊。

站在中年的路口,回望走過的花徑,有枯有榮,信手記錄這幾樁花事,所有華麗的陪襯已紛紛謝幕,留下素淡簡樸的清白面目,卻見芳草不衰,幽蘭不驚,牢牢植根于我心最深處。怎能忍住不伸手輕掬柔撫,這一路人世游的泥濘里滋生的芬芳?而我始終相信:芬芳的人必能與芬芳的心相遇。

前些天特意買了一條有紐扣的帶花連衣裙,我想下次去淮海路前,得記得換一把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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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愛瑋兒,一個喜歡寫寫畫畫的心理教練。從中學英語教師到500強中國區高管,三十五歲揮別職場,以自由顧問身份背包行走近30個省市。而今安心居家種菜,與七弦共舞,和筆墨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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