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懶的,把車停在一旁。躲著躲不開的熾熱。
陽光象燃著的沙,在頭頂傾瀉,從心事一直掩到眼所見著的。徑直的走向那,看看時間還早,就將眼落在身后那面櫥窗上,靜靜的等著被熾熱凝結不動的時間。
窗內顯著深深淺淺,斑斑斕斕的色,如黑白電影般掠著窗外的世俗,在深深的深處,有一青色的若瓷的物,藏在那,不仔細,看不著,風亂的陽光,閃到那,就褪成無色,陽光過了,又顯出幽幽的青色。轉身,去找,刺目中卻怎么也尋不到,回身,它,還在櫥窗的那個角落里。
風在窗上飄,幾個字在窗上浮,每個筆劃都透明,反向,不增,不減,只是相反,讓他陌生中熟悉,熟悉中陌生。
一朵正在收的傘,一段忽至的香,一抹輕輕的笑,在窗中,在身后,綻開。
他轉身,抬頭。香浸,花開。
去哪?
他側臉,看著她的側臉。
傘又打開,縷花的傘下露出點點的光,映在臉上,映在影上,映在握傘的,若瓷的手背上,那幾條青青的脈上。
她把傘往他這邊傾了傾,想讓他也遮一下刺目的光,身子卻向另一邊挪了挪,一半的身子露在陽光下,另一半在傘下,一明一暗間,亂了他的眼。
找了家餐廳,挨著一角,坐了,角落里沒了陽光,只有一盞弱弱的燈,那青色的瓷,在餐桌上,靜若水的一面玻璃中,又漸漸的現。
她發現他在看玻璃中,她的眼。
他在玻璃中看到,她看他的眼。
他要了壺白水,想給她倒上,她卻搶過,伸著臂,淺淺的衣襟,薄薄的袖口,深深的看不見里,不勝力的一手端著壺柄,一手扶著壺身,在他眼前,近在眼前,柔柔的手握著白白的瓷,手背上細細的紋絡,若迷宮,布著五個淺淺的渦,,精致的指甲,一彎連著一彎,伏在壺身上。
手傾,水瀉。
他說,她聽;她說,他聽。
有時,話多了,不停;有時,忽的沉默了,不說。許久,她看著不說話的他,淺淺的笑;他看著不說話的她,呆呆的笑。
他的電話響了。
晚上,他出差。
她問,幾點到?
他說,不晚點的話,早上四點半。
第二天,到了學校,才看到她的信,早四點十一分發的。
一天忙碌。
晚上問她,乍起這么早?
她說,鬧鐘定的。
他問,醒這么早,想叫醒誰?
她無聲了半天,才說,
“想叫醒自己。”
“叫醒自己,好叫醒你。”
他回來,坐車時,莫名的繞到那天,那櫥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