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奇葩說》的辯題是:奇葩村有一口愚人井,喝了井水會變得意識錯亂,顛倒黑白,所有人都喝了,那你喝不喝?
一個腦洞題。按照短片里來看,顛倒黑白的程度只是把丑的當成美的,把臭的當成香的這種認知上的偏差。沒有讀到人們從善意變成惡意,所以那些不管是在奇葩村或者愚人村出現的一切違背人性的行為都不在考慮中。假使在愚人村里攻擊他人可以視為正常,那么應該等不到喝水,這個村子就在自相殘殺中滅亡了,因為人性從來是自私的。
“要喝”陣營中陳銘認為不喝就是面對永恒的孤獨,“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人能引起共鳴,逼格高到極致;但只有你一個人懂的時候,不好意思,這個頻道的曲線斷掉了。堅守孤獨背后的意義是無盡的虛無。”
而“不喝”陣營中思達認為喝就是對自己長期的堅持進行妥協,“沒有哪個英雄從小覺得自己是一個英雄,都是孤單著孤單著,無數次想要脫離這種孤單,想要進入另外一種狀態,但是他總覺得有點不對,最后仍然選擇了孤單。”
比較認同思達所說的“孤單”而不是“孤獨”。人想要和除了有血緣的親人建立關系,一種情感的維系,無論愛情友情,無非是想要獲得歸屬感和認同感。這兩種感覺都可以并為“懂得”,是不會感到孤獨的來源之一。另一個來源則是獨立個體堅守的信仰,一種你把它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比如玩搖滾的認為自由和不羈是音樂的靈魂,朝拜者千百個長磕是對佛教虔誠地景仰。
而身處愚人村,面對的可能是認知的顛倒,眾人的不理解,被懂得確實是難以渴求了。可是,你的信仰一定是還在的吧,這是擺脫孤獨所剩下的唯一途徑了,也要一股腦地喝下去,只是為了不讓自己看得像個形單影只的傻逼?我想,不喝你只是一時地孤單,大不了可以像何老師那樣裝傻來換個表面上的愉快。但,喝下去同樣包括你珍貴獨特的信仰,它是無法被重生被再造的,少了內核和靈魂,你怎么不會感到孤獨?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感到孤獨,但同樣矛盾的是他們身邊從來不缺少朋友,在人群中要展現自己最美好的姿態,想獲得認同、尊重和理解。他們不敢讓自己格格不入、舉止另類甚至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隨和,生怕自己被孤立被遺忘,留下來的卻是深夜里難以忍受的孤寂。可這是真正的自己嗎?恐怕沒有一具缺乏靈魂的空殼能夠撩撥他人的內心。
一直好奇胡漸彪作為一個風流倜儻的才俊來說,為什么已過不惑仍然單身?他不是獨身主義,當看到靈魂有默契的兩個人在一起時同樣會歆羨。可自己內心深處是有一個不肯舍棄的標準,他不愿讓差不多就輕易打破這個標準,因為沒那么簡單,可以找到一個聊得來的伴。選擇將就是害怕一個人孤獨終老,那種孤單的狀態讓自己驚慌不安,可有沒有想過,更可怕的是兩個人一起孤獨終老。同床異夢這種故事遍布在城市的犄角旮旯,這種孤獨是比一個人的孤單更要作繭自縛。
前段時間,一個朋友經常問我怎么交新朋友。他剛剛進入一個陌生的環境,還沒有完全放開,看到別人成群結隊,可以互相調侃嬉笑,自己一個人很是孤單不自在,覺得沒有人陪伴特別苦悶。我問他:“有和你氣場相搭的人嗎,可以試著了解一下。”他好久才回復說:“好像跟我都沒有什么共同話題,感覺追求的點也不一樣。很矛盾的是我確實想擺脫這種一個人孤零零的狀態,可是又不想費勁找話題來緩解彼此的尷尬。”
似乎我們的友誼也經不起孤獨的叨擾。可以性格不同、習慣有差,可如果彼此的價值觀不一,即使可以找各種話題用各種話術聊得很嗨,實質也是一潭沒有絲毫漣漪的湖水,很是乏味,只想逃離。而通常最好的朋友永遠是最佳損友,什么時候互懟對方都不會生氣,干干的坐一下午也不會感到別扭。也正是明白自己時時刻刻都有朋友來理解來懂得,所以孤獨是絲毫觸碰不到的。
兩年前去西藏的時候,最震撼的不是雪山、羚羊、佛殿而是那孤單一人前行的朝拜者。快要接近拉薩的時候,在國道上發現了一位裹著長圍裙,手戴木板的朝拜者,他神情莊重,喃喃念誦,朝著布達拉宮的方向三步一叩首。開車師傅說:“他們是要走三步叩一次首直到抵達布達拉宮和大昭寺,不會停也不會放棄。”很是震驚,因為大多數來自青藏和四川,這么多公里的路,一個人,不富足,難以想象是什么在支撐他們。
朝拜者對于我們無宗教人士而言是難以理解的,雙手合十高舉頭頂,仰望蒼天念念有詞還要匍匐前進。可身在煉獄,心在天堂,他們的眼神傳遞的唯有奇異的光芒,臉上也只有安寧與祥和。這種信仰似乎已經超越了俗世喧囂,孤單孤獨更不存在與他們的經文中。“禮佛一拜,罪滅恒沙。”
中學學英語就知道alone和lonely的根本區別,你能和孤單的人親近接觸,聊聊琴棋書畫,但使盡全身解數可能也無法走進孤獨之人內心半步。或許孤獨的悲哀不在于是否有人懂得,最大的殘忍則是內心世界的荒蕪,迷失了支撐自我的靈魂,在這個世界永遠看不到曙光,也無異于行尸走肉罷了。
很是唏噓《肖申克的救贖》里那個刑滿釋放的老人布魯克斯,與社會脫節后找不到自己的信仰追求,即使給予人人艷羨的自由,同樣雖生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