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唐斬，一個夢想以文字為業(yè)的讀書人。

這是我的第【316】篇個人原創(chuà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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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正在讀《和這個世界講講道理》，作者萬維鋼，“得到”APP“精英日課”專欄作家，一個幾年前就已經躺在我的“凡出書必買作者”名單里的厲害寫作者。曾經的物理學研究者，現在的科普作家。

這本書原名叫《智識分子》，5年前我就看過至少兩遍，還寫了讀后感，也向朋友推薦過，所以這至少是第三次閱讀了。但是它在2020年重新修訂過一次，還換了現在這個新書名，增刪調整了不少內容，所以仍然值得再讀，我并沒有重復做功。全書共分為四章，我才讀了一半，第二章標題是“教育的秘密”，看完之后我感覺關于教育問題自己還是有許多想說的話，跟上次一樣。

在這一章里作者主要對比了中美教育制度的異同，以及它們各自產生的后果和現狀?；趦蓢诜N族、歷史、文化等多方面的巨大差異，兩國教育體制存在巨大不同原是題中應有之義。

比如中國課堂上的學生們總是坐姿端嚴地安靜聽講，而美國學生則隨時可以打斷老師的講述，然后有大量的課堂討論；中國學生的課后作業(yè)絕大多數都是紙面上的，而美國學生的歷史作業(yè)則有可能是全班共同參與，以某個歷史人物為原型，拍攝一部關于他的小型電影，或者制造一艘古希臘時期的戰(zhàn)船；還有被提及過無數次的中國學生的數學能力永遠碾壓美國學生，后者沒見過乘法口訣表，也永遠搞不明白在購物找零時明明是6美金的物品你為何非要同時給他10美金紙幣和面額1美金的硬幣……

有差異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兩國教育還有著諸多相似之處。長久以來，包括我在內的不少國人都認為我們的教育體系似乎太注重“應試”了，遠不如美國教育那么注重個人“素質”的全面培養(yǎng)，所以近年才有“小鎮(zhèn)做題家”這樣一聽就飽含貶義的詞匯的流行。

但事實遠非如此。我們習慣做題是因為我們的中考、高考就只考察學生的做題能力；而美國的大學入學考試則除了要看SAT（相當于美國的“高考”）成績之外，還要考察學生的各種綜合素質。他們之所以不得不參加大量的社團活動和社會實踐（看起來的確更像是“素質教育”），甚至千方百計搞到名人推薦信的根本原因，其實是為了把進入大學所必須的“個人簡歷”打造得更精致更好看，僅此而已。說到底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刷經驗值”，跟我們的瘋狂刷題沒什么兩樣。

書中舉了一個例子，分別是中國高中生小明和美國高中生Joe。小明的學生生活大概只有讀書和做題，Joe的課外活動則明顯要豐富充實得多：組樂隊、寫歌；入選游泳、冰球和網球校隊并參加校際比賽；擔任學生會副主席；還常常去社區(qū)醫(yī)院幫助殘疾人做康復運動……

我們大概都會以為小明會羨慕Joe青春生活的多姿多彩，但真相很可能恰恰相反：Joe大概率會十分羨慕小明，因為后者只要把書讀好、把分數考高一點就有被本國名校錄取的可能，根本不用像他和同學們一樣除了考試成績之外，還要比拼其他各種費時費力更費錢的綜合素質和“軟實力”。不單是學生個人之間的比拼，更是家庭實力和成長環(huán)境之間的較量。中美教育，有些方面并沒有外人看上去那么大相徑庭。

一直以來，我對教育問題都很感興趣，大概是16年的學生生涯給我留下了太過濃烈的記憶。這些記憶少部分明亮，大部分陰霾。印象中教過我的老師們雖然也盡職盡責，但平心而論，其中大多數人的綜合表現也只能算差強人意——不是說沒有好老師，只是我不怎么走運，很少遇到。當我自問有哪位學生時代的老師曾對我的人生產生過至關重要無可取代的重大影響時，我竟然一位都找不出來，能數得出來的，都是在離開學校以后自己從大量閱讀中重新認識的。

這些年里我陸陸續(xù)續(xù)看過不下10部關于中國教育的紀錄片，遠一點的比如《高考》《盜火者》《中國老師來了》，最近的一部是上個月才看的《他鄉(xiāng)的童年》。了解得越深入就越清楚自己當初“我就是現行教育制度的受害者”的結論有多么無知和偏狹。制度當然并非完美，但自身也確實存在種種問題，否則不能解釋為什么同樣的制度下，面對同樣的老師和學習環(huán)境，卻依然有最終學有所成的優(yōu)秀同學。

這么大的國家，這么久的歷史，哪有什么說改變馬上就能瞬間改過來的體制，而且改完之后還必須呈現出立竿見影的效果。年輕人們總覺得輕輕松松就可以改天換地，社會進步緩慢都是因為老家伙們尸位素餐，殊不知規(guī)矩和成例之所以尚未被淘汰，就自然有它內在的生命力。老家伙們清楚，雖然改變是必須和必然的，但有時步子邁大了，的確會扯著蛋。

目前的應試教育“一考定終生”的做法肯定不是最科學最合理的，但它至少保證了大范圍上的公平公正，除此之外像我這種外行也想不出別的更好的解決辦法，于是只能寄希望于各位教育從業(yè)者們的眼界和執(zhí)行力了。我只是單純地希望我們未來的教育不要變成美國那種導致階級劇烈分層的產物和原因，或者如果這就是未來的必然趨勢，那么我也希望這一天能到來得稍晚一些。如果將來我們也出現了顯著的教育階級分層，我想不管對于這個國家還是對于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來說，它都一定不會是什么好事。

最后，如果你已經是孩子的家長，或者對教育問題有跟我類似的興趣，我推薦你讀讀這本《和這個世界講講道理》，相信定有收獲。

《如是我聞》

教育就像是眼鏡，在戴上眼鏡之前和之后我們都身處同樣的世界，但是戴上眼鏡之后，我們可以把同樣的世界看得更為清楚。

——李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