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美的路是回家的路,路的盡頭有我最心動的幸福,沉默如山的父愛注目,平靜如水的母愛叮嚀,在綠了芭蕉,紅了櫻桃的匆匆流年中,為我擎著靈魂自由的無垠天空!
每次腳尖朝向這條生命來路移動,煙熏火燎的人間溫暖,就喚醒著周身的每個細胞。走遍世界,只不過為找到一條迤回內心的路,于我便是這條小路,讓靈魂如初入塵世的美好,在歲月悠悠中時光不老。
世間所有的愛都指向團聚,唯有父母的愛指向別離,每個孩子都是父母握不住的流沙,縱然留不住我們遠離的腳步,卻依然傾其所有地去付出。父母是這個世上唯一能從一而終愛護,包容,遷就,忍耐我們的人。阡陌時光的碾壓,我的父母背駝了,耿直的腰,麻利的動作被歲月的風吹走,腳步卻日益遲疑緩慢。
這個悠閑的周六我停止了四處行走的腳步,回到我生命開始的地方,回到父母在,才可稱為家的家。到家剛好蒜苗已整理完了,媽媽高興地告訴我,蒜苗的價格上漲了,看著年邁的父母,我的心被父母還在茍且,我卻在四處尋找著虛無縹緲的詩和遠方的現實咯得生疼。
世上有多少種愛的表達,就有多少種付出。記憶馳回我在鎮上通海三中念初中的時光,也是這樣的周末,歸心似箭的我騎自行車回到家,才發現放在后架包里上體育課才舍得穿的白球鞋不在了一只。那是哥哥用他微薄的生命中的第一個月工資為我買的(哥哥的第一個月工資還為我買了一雙襪子和一雙一生中戴過最漂亮的藍色保暖手套,后被一高中好友弄丟了一只,竟成了我記憶的遺憾,于我有些東西昂貴到無價),不會騎車的爸爸二話沒說,放下手里的活計沿著到鎮上九公里的路上,找回了那只丟失的白球鞋。從那一天起,年少的我讀懂了世間生活的不易與不屈服,爸爸沒上過一天學,卻和媽媽在磨難中供養了四個靠讀書跳出農門的孩子,而今我翻遍相冊也沒找到張合適的父親照片,淚不覺決堤……
走過許多地方,總覺得世界是自己的,當單純的時光被面目猙獰的世界虐得遍體鱗傷,才明白,只有家,才是自己的。每次回家,媽媽的飯不僅喂飽我的身體,也喂飽我的靈魂,媽媽種的菜總讓我的車和生命滿載而歸。長時間沒回家,媽媽總會給我送菜,有時送到上班的地方,有時送到小家里,每次看到她累得汗如雨下地出現在我面前,我都心疼地怪她不打電話告訴我,我好開車去接她,她總說我們上班忙,她只是來趕街順路而已。真正牽掛你的人,無論繞山繞海都覺得順路,母親,總以送菜的名義注視著漸行漸遠的每個孩子……
有爸媽才有家,無論哪個孩子回家,甚至會讓爸媽更累,可即便這樣,他們還是期待我們回歸,想見到每個孩子,想親眼看看我們是不是過得好。每次我離家,爸媽都要目送我至路上消失才回,而每次我剛回到小家,媽媽詢問我是否安全到家的電話就會到,不舍與幸福的淚在每一次別離淹沒著我憂郁的滄桑。而我們對父母的回報于他們對我們的付出卻似水滴與大海般。每每想讓爸媽來城的小住,他們都以習慣在家,習慣在田野行走為借口,而真相卻是他們怕他們的不適應給我們增添負擔,這就是我那日益衰老的父母啊!
我那依然在杞麓湖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樸素爸媽,卑微得如田野中的小草,卻又堅強得如曠野的兩棵大樹讓我的心有了依靠,讓靈魂得以安放。
父母在的家,是我身心自由行走的地方,我就是爸媽眼里自由行走的花,杞麓湖畔的一隅,是我靈魂永遠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