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凡站在寫字樓的落地窗前抽著煙，最近有些煩躁不安，他覺得，自己被監視了。

“一凡，晚上S市網絡科技展覽會別忘了。”陳晨在身后，見他沒反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想什么呢？”

“我在想，一切都太順利了，從創建公司到現在，這一路都太容易了。”林一凡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經濟發展時代，實力旗鼓相當的很多，成功的機會多，失敗的例子更多，憑什么他們就能發展成現在這樣。

“嗨！我以為你在煩什么，順利還不好？我跟你說啊，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去做，晚上的科技展覽會你可得好好把握，多爭取幾個合作項目。對了，最近你的臉色不太好，注意休息。”

林一凡點點頭，抬手看了看手表，晚上還約了馮瑩瑩吃飯，看來是去不成了。拿出手機撥通電話，“喂，瑩瑩，晚上公司有點事，今晚的約會只能改天了。”

“好，那一凡，我下班直接回家，改天再一起吃飯。”

掛斷電話，林一凡舒了口氣，即使沒有科技展覽會，他也在想著找個什么借口避開晚上的約會。和馮瑩瑩戀愛兩年，雙方父母已經見過面，都表示滿意，兩人的婚事已經提上日程。馮瑩瑩很好，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自己也是喜歡她的，可是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安。

林一凡，男，29歲，生于S市，長于S市，父親是銀行高層，母親是中學老師，他的家庭在S市屬于中等。他本人未讓父母操心，從小品學兼優，一路順風順水，考上了S市一所不錯的大學，學習計算機專業。畢業后和幾個同學合伙開了家網絡科技公司，說不上是實力還是運氣，在這個競爭激烈的行業，幾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居然站穩了腳跟。

科技博覽會結束，回到家已經是深夜，林一凡疲憊地扯開脖子上的領帶，躺在沙發上，揉著自己的眉心。晚上項目談的很順利，呵，順利，好像他林一凡的人生就沒有不順利的時候。不到三十歲，手握一家頗有前景的公司，幾乎完美的未婚妻，他的人生走到現在，美好的不真實，好像冥冥之中有人為他安排好了一切。

最近失眠越來越嚴重，林一凡覺得可能是自己厭倦了現在的生活，過段時間就好了。

他起身點了支煙，打開電腦，看著自己手里的股票，這幾年大盤行情不錯，賺了不少，目前看來還有上升趨勢，想想算了，賣了吧。看著上升的股票，他不再多猶豫，拋掉股票之后心情似乎輕松了不少，嘴角甚至揚起了一絲微笑，回到床上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林一凡覺得神清氣爽，好久沒有睡過這樣一個好覺。開車到了公司，還沒走到辦公室，陳晨來了電話：“喂，一凡，你看新聞了嗎？”

“還沒有，怎么了？”

“股市暴跌！！”

“你說什么？！”林一凡不可置信，他昨晚剛把手里的股票拋掉，這未免太巧了。

“幸好公司還沒上市，損失不大。”

接下來的幾天鋪天蓋地股市暴跌樓市暴漲的新聞淹沒了林一凡，他慌了，之前隨手買的房子漲了好幾倍，原本拋掉股票心中那份踏實瞬間蒸發，在這場金融風暴里，他狠狠賺了一筆，恐懼，不安籠罩著他。

林一凡把自己關在了房間，怎么會這樣？為什么他剛拋掉就跌，為什么跌的不是樓市？公司原本上個月就該上市，出了一些情況推遲到下個月。為什么他能避開所有損失？他告訴馮瑩瑩，覺得有人在暗中檢視自己，操控著他的人生，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馮瑩瑩安慰著他，說：“一凡，是不是最近忙著公司上市的事情，你太累了？我認識一個不錯的心理醫生，要不我陪你去找他聊聊？”

“不！什么心理醫生！我不去！”

“一凡！一凡！你去哪里！”馮瑩瑩在他身后喊著，林一凡沖出了家門。

是夜，大雨滂沱，電閃雷鳴，閃電在樓頂跳著舞，雨水毫不客氣地沖洗著整座城市，林一凡雙眼通紅，手緊緊地抓著方向盤，手背上青筋暴起，車子瘋狂撞開了大門，一頭扎進了雨里。時不時的一道閃電劈開夜空，映著高樓黑漆漆的窗戶，那雙窺視他的眼睛仿佛透過窗戶注視著他。

你躲起來了吧......看我在雨里像無頭蒼蠅一樣，你覺得好笑吧......你處心積慮設計了我的人生，誰知道這場雨是不是你故意安排阻撓我的......既然我已經發現了你的企圖，有怎么可能被這場假雨阻止......你是誰，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安排好我的一切？!我要揭穿你！我一定要揭穿你！！！

“砰一一”，車子不知撞上了哪里，林一凡趴在方向盤上，滿臉是血，他推開車門，雨水將他臉上的血沖掉，也讓他睜不開眼睛，他不停抹著臉上的雨水，努力看清周圍。“出來！你給我出來！”他瘋狂地向前沖去，被一堵墻擋住了去路，“是這里！就是這里！我找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一”

天亮了，雨停了，林一凡倒在一棟廢棄大樓墻角邊，有人打120把他送到了醫院。他爸媽和馮瑩瑩趕來醫院的時候，他兩眼茫然，似乎不認識他們。

后來，他喜歡躲在柜子里，嘴里喃喃自語著，這樣你就看不到我了，這樣你就看不到我了......

林一凡，瘋了。

文 I 姜一止

2017/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