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說《荊棘鳥》是一部愛情小說,的確是,但這只是看到了這部經典作品的表面。
若更深一步地挖掘與思考,我們會發現:每一個人的人生價值觀選擇與其帶來的相應命運有著近乎必然的聯系。而這對于我們每一個人來說,都有著巨大的啟示作用和現實意義。
《荊棘鳥》是澳大利亞女作家考琳·麥卡洛創作的一部長篇小說。該作品于1977年在美國出版,立即引起轟動。
作家麥卡洛在這部小說的開篇引用了這樣一則寓言:傳說中有一種鳥兒,它一生只歌唱一次,為了能唱出勝過夜鶯的歌,從離巢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尋找一棵理想的荊棘樹,然后把自己釘在最尖最長的刺上。在極度的痛楚之中,它用全部的生命唱出世間最美妙動聽的歌聲,曲終而命竭。
而實際上,《荊棘鳥》中的七個主要人物就如七只勇敢的荊棘鳥,他們以自己獨特的方式演繹自己的人生、尋覓屬于自己的那棵荊棘,為了自己的追求而歷盡艱辛,甚至不惜以生命為代價。
他們用各自的人生歷程為我們揭示了一個發人深省的人生哲理:以何種方式尋覓自己的那棵荊棘樹,選擇哪一根刺,往往決定了這只荊棘鳥的命運。
(一)最耀眼的“荊棘鳥”——三個女性形象
傳統的西方文化認為,女性只是第二性,“人類”是男人的族類,歷史是他的故事,女性(female)和女人(woman)的英語構成依賴于男性(male)和男人(man),是他們的派生詞。
如同《圣經》所描繪的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做成的。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屬品,男人的結婚對象。
然而菲奧娜、梅吉、朱絲婷這三個女性對愛情的自我認識和選擇讓我們看到了女性愛情自我意識被喚醒后的一種美。
這種美是對愛情的一種升華,是一種永恒的美,是一種柔弱中卻散發著不可抗拒的女性美。
這三只荊棘鳥帶著堅強的信念,不畏一切困難,在又尖又長的荊棘上唱著一曲曲愛情的頌歌,譜寫著優美的樂章。
01
為愛而生的荊棘鳥——梅吉
小說情節以梅吉作為少女——妻子——母親的生活軌跡貫穿全書。梅吉有著一顆水晶般美好的心靈,她勤勞能干、純樸善良、不慕虛榮、倔強自尊。
書中,梅吉和拉爾夫之間那場刻骨銘心的愛情最令人動容,貫穿了整部小說的始終,梅吉可以說是最引人注目的一只荊棘鳥。
當她9歲第一次見到拉爾夫時,便被這個圣職人員吸引了,從此她的視線再也離不開他。當她長大后,明白這是愛情時,她就選擇了拉爾夫。她明明知道他屬于上帝,自己不能愛他。
可她不顧一切,她既然選好了這顆荊棘樹,就義無反顧地把身體扎進拉爾夫最尖的荊棘上,為他唱一首最動聽的歌。當然,這只荊棘鳥也為此付出了沉痛的代價。
梅吉是一只“為愛而生”的荊棘鳥,用鮮血澆灌愛情,任熱情的火將自己燃燒成灰,任荊棘將自己的生命升華。而這也是她堅韌不屈的性格和獨立自我精神的表現。
02
勇于打破傳統的荊棘鳥——菲奧娜
菲奧娜(梅吉的母親),出身于殖民地的貴族家庭,曾是身份顯赫的富家千金,可她卻嫁給了一個窮牧工帕迪。
原因在于,她之前愛上了有婦之夫帕吉漢,并和他有了孩子弗蘭克,她的父親為了不損害家族的名譽,就把她嫁給了家里的長工帕迪。
結婚后她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在弗蘭克的身上,她覺得愛他就等于愛自己的愛人,所以她愛弗蘭克勝過愛其他的孩子,而弗蘭克也是她生命的支柱。
菲奧娜和帕吉漢的愛情是短暫的,這只荊棘鳥選擇帕吉漢這棵荊棘樹,為此她付出了一生的代價來守候這份永遠沒有結果的愛情。
哲學家西蒙?波娃曾說:“女人做的第一件事是在痛苦和驕傲中放棄傳統。”奧菲娜放棄了傳統的婚姻觀,但在她的眼里用一生的痛苦換得一次追求和嘗試是值得的。
菲奧娜最值得肯定的地方在于:她的勇氣與執著,她在那個時代對愛情觀和婚姻觀的覺醒。
03
獲得新生的荊棘鳥——朱絲婷
朱絲婷(梅吉與盧克的女兒)生活在新時代,接受了良好教育,渴望個性的自由和精神解放,不愿受約束和管教。她想做個經濟獨立的人,不想做男人的附屬品,她竭力地追求自己的事業,不顧任何人的反對,依據愛好選擇自己喜歡的演員職業。
但就是這樣覺醒開放的女性也逃不掉命運為她擺放的一棵荊棘樹。
她選擇的最尖的荊棘是她的弟弟戴恩,看似不合倫理,可她卻把全部的熱情和愛心都傾注到了他的身上。她對任何人都不好,唯獨對戴恩有著超乎尋常的姐弟愛,在她心里戴恩只屬于她一個人。
雖然小說寫這只“荊棘鳥”的筆墨不多,可朱絲婷是最有反抗意識的鳥。戴恩是朱絲婷的絕唱,她是一只不同于母親和祖母的荊棘鳥。
她對戴恩的愛是一種畸形的愛,可偏偏命運安排了戴恩的死,使這種愛不能再繼續下去,所以她為戴恩唱完一首動聽的歌后,她又獲得了新生,找到了一條屬于自己的幸福之路。
(二)另類“荊棘鳥”——四個男性形象
《荊棘鳥》中的幾位堅強的女性形象,常被人津津樂道,贊嘆有加,而實際上,該書中的男性同樣是不惜一切敢于追求屬于自己荊棘樹的荊棘鳥,卻往往被人們忽略了。
04
最愛權力的荊棘鳥——拉爾夫
拉爾夫長相英俊,出身在一個根深蒂固的愛爾蘭天主教家庭,從小就被灌輸了宗教理念。他畢業于神學院,受過系統宗教理論教育,遵循家族傳統觀念,抱定決心至死做一個虔誠而杰出的教士。
登上紅衣主教位置,控制整個梵蒂岡是他一生不懈的追求。
野心勃勃的拉爾夫在遇到梅吉之前,從未對自己的信仰、對自己所侍奉的上帝有任何懷疑。但梅吉的出現使其被撕裂成一個痛苦的矛盾體。
拉爾夫的一生充滿了抉擇。
比如,第一次在基蘭博山區,在權力與友情、愛情中做抉擇時,他選擇了前者。他選擇了瑪麗?凱森一千三百萬的遺產鋪路并一直爬到權利巔峰。
之后,在二戰時,在梅吉和權力間做一個了斷時,他依然選擇了權力。
雖然,所有選擇都不是拉爾夫所愿意面對的; 雖然很多時候他內心都深受煎熬; 雖然很多時候他都是撕心裂肺、矛盾重重,但他從未放棄過對權力的追求、從未減弱過對紅衣主教寶座的熱情。
現實就是,他最終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權力和地位,放棄了愛情。
當然,也因為有拉爾夫這只追逐權力的荊棘鳥,才誕生了梅吉那只為愛情而奮不顧身的荊棘鳥。
拉爾夫的野心成就了梅吉的癡情,這才譜寫出一曲凄美的絕唱。
05
只愛金錢的荊棘鳥——盧克
梅吉的丈夫盧克同拉爾夫神父長得很像。為了獲得梅吉賬戶上數十萬英鎊的嫁妝,他選擇了與梅吉結婚。
然而婚后,他絲毫沒有顧及梅吉的感受和想法,立馬安排梅吉到一戶人家當保姆,自己卻南下在甘蔗園里工作,因為這樣可以獲得雙份收入,并且沒有額外的家庭費用支出。
當他得知自己當父親時,沒有絲毫幸福感,反而責備梅吉。因為在他心目中,多個孩子就意味著多份花銷。
當妻子梅吉最后提出離婚時,他沒有挽留,沒有不舍或懺悔,而讓他唯一感到惋惜的卻是,今后再也無法從她那獲得任何錢財。
由于對金錢的過分專注,盧克泯滅了心性,他心中從未閃過絲毫對家庭、對妻子、對孩子的溫情、關愛及責任。
因為對盧克的失望、對現實的絕望,致使梅吉決定火中取栗,如同飛蛾撲火般投入拉爾夫懷抱。
盧克這只追求金錢的荊棘鳥,成就了梅吉那只癡情的荊棘鳥。
盧克的一生都在考慮,也在盡自己最大努力去獲得更多錢和財富。他非理性的追求,對金錢排他性地熱衷,把其荊棘鳥特性展現得淋漓盡致。
06
盲目崇拜的荊棘鳥——戴恩
戴恩是梅吉和拉爾夫的孩子,是她從上帝那偷來的。
戴恩在年幼時就為能面見主教、親吻主教的指環而感到欣喜萬分。他從小就表現出對上帝的狂熱之情,他認為能夠為上帝效勞是一種榮幸。
他天生就具有虔誠、好學、謙虛、善良的教士品質,擁有成為一名優秀教士的特征。
對自己的選擇,他從不抱怨過、從未后悔、從未猶豫過。
當他不顧一切跳下險象環生的大海成功救起兩個溺水姑娘,突然感到身體不適而被漩渦卷入水底時,卻欣然以為那是上帝的旨意。
當人們從水底打撈到他的尸體時,從他臉上未尋覓到一絲痛苦或猙獰跡象,反而能明顯感到他嘴角還帶著滿足的微笑。
戴恩盲目崇拜上帝,帶有強烈的宿命感,為其生命涂上悲劇色彩。
戴恩從心靈深處否定人類與自然抗爭的本能,輕易放棄了生存的權利??墒牵麉s從未知道他的選擇留給親人的是怎樣致命的打擊和悔恨。
07
尊重人性的荊棘鳥——雷納
雷納長得矮胖但體魄健壯而富有魅力。
他包容朱絲婷的胡鬧、調皮和倔強。他像朋友、像兄長、像愛人一樣陪伴著朱絲婷,為她排憂解難。
他呵護著朱絲婷,沒有甜言蜜語,唯把自己的忠誠呈現給她,等待她對愛情責任的覺醒。
他尊重朱絲婷,同時尊重她的感受、她的獨立及她的事業。
當他知道戴恩出事時,他盡心呵護朱絲婷,尊重她的選擇,默默地支持著她。
經過十年漫長的等待,雷納終于收獲云開霧散,兩人最后終于走進結婚的殿堂,如同空中飛過的青鳥劃出一曲優美動聽的樂章。
對于雷納來說,事業與愛情處于平等位置,他從來不把愛情當作生活的一個籌碼,他愛朱絲婷,就賦予她人格上的平等,給她以尊重。
雷納了解朱絲婷所有的苦與悲,他盡其所能地為她付出一切。他的忠誠、理智、智慧和耐心終于融化了朱絲婷心中的堅冰,贏得朱絲婷的愛。
因為雷納這只深情的荊棘鳥,朱絲婷才終于打破家庭的魔咒,收獲了幸福。
與前面三位男性的命運截然不同的是:雷納因為有正確的價值觀和價值取向,并且擁有荊棘鳥般堅韌和不懈的性格特征而終于實現了自己的人生價值。
雷納尊重人性,把人的天性、人的本能特征置于首位。
雖然他也有野心、有抱負,但他追求和崇尚的一切,都首先肯定了人的本性,并非像拉爾夫、盧克、戴恩那樣忽略或否定上帝賦予人類的天生的屬性,片面盲目地追求心理和金錢上的滿足。
雷納的追求則是整體的,是理性的,是心靈與人性的完美結合。
而實際上,像拉爾夫那種極力撇開人的天性的分裂的信仰追求,最后甚至連拉爾夫自己也都質疑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