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治水，一十三年，三過家門，而不得入。車舟不停，奔波東西，披九山，通九澤，決九河，定九州，分民以食，遷民至豐，如是四方定，始踐帝位。

而后欲傳位于賢良于皋（gāo）陶（yáo），而皋（gāo）陶（yáo）早夭。復東巡狩，崩于會（kuài）稽，以天下托于益，而益以時日尚淺故，諸侯不朝益而朝禹子啟。

啟失其德，傳天下于子，其子復失德，以帝位為私物，自此父死子繼，家為天下。雖有反復，而德漸衰。以至于桀，不務德而武傷百姓，以暴虐故，民心背之，湯伐之，夏終。

古人已矣，重言其虐，于心不忍。然史之有鑒，后人不聽，輒覆轍之。

古之能為君子、帝王者，莫不勞心勞力，受諸勤苦，造福四方，而后四方誠服，心悅而稱之為帝，為王。然則雖為帝王，不以權柄為能事，但以盛德而居之。有所攻伐，雖為天下社稷，然心亦惻隱之，何況為耀己兵乎？由是則天下定，萬國朝，功畢于當代，此之大禹所謂也。

后世竊國者，蒙受先帝余蔭，不學而位尊，不勞而財富，此先帝之盛德而感召，非后世小子之能。然后世小子受此福蔭，心無所慚，繼而任意妄為，與民生怨。久之民反，而己身亦凋敝。此之夏桀所謂也。

后世有不知謂者，見夏桀貴且奢，不見大禹敬而勤。語妄言之曰“貴者敗類，君子素食”，其繆大矣，其殊不知貴由大禹勤憫而來，非夏桀之功，而敗由夏桀驕奢，非是大禹所過也。然則，后世之中，每多如此之人，常言修德無富貴，此非其過，過在嗣君子者空有君子余蔭而無君子之德。此類之人，夏桀為首。

夏亡，夏亡，夏已早亡。君子，君子，慎思念之。勿蹈覆轍，幸甚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