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申猴年農歷五月十三,晚上八點出頭,剛吃過飯,本亮發來消息,叫我過去。我本有約,將去琴房逛逛。
本亮說,喝茶去。我就果斷推了琴房之約,本亮是有學問的人,不是時時都能聆聽其教誨。
來到五樓,本亮已經準備好了。只見他上身一襲素色短袖襯衫,背后一個樸素雙肩包,下著一條長褲,腳踏一雙拖鞋。略帶隨意的打扮,樸實卻不失本色。
和本亮一起來到樓下,他說,看看我們誰行得更快。我說還用比嗎,看看你穿的什么鞋?
本亮硬要比,我也只能隨他。一路奔跑中,我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出了校門,來到湖醫門外,本亮說買個西瓜啃啃,一邊賞花一邊啃瓜。他左挑右看,選中了一個外觀略顯黃的丑瓜,說就它了。賣瓜老板直夸他好眼光。
買完瓜,本亮就要走。我說,把瓜劃開吧,不然真的得砸了。
本亮說這有刀嗎?
賣瓜的地方怎么會沒刀呢?
于是他走回去,讓賣瓜老板把瓜分成兩半。我補了句再劃一刀,分為四瓣。
進到湖醫,一路說說笑笑,分路處,往左而去。我突然說了一句,本亮對這熟嗎?我很陌生。
本亮說還好,四處張望了一番,說道,我們好像走錯了。說著我們都笑了,哈哈大笑下,反把路人驚異了。
來到杏林大道,一個連接兩處校區的隧道口時。對迎面走來的一個中年人,本亮突然打了聲招呼。一番交談下,原來是我校中文系文學影視學的楊教授,吃了飯出來轉悠轉悠。楊教授下學期會帶我們班,而且負責《漢水學刊》,是一位博學多識的教授。
辭別了楊教授,我們一路前行。水池洗手、與幼童同玩戲水于池中。文學、文史、文人皆談。
睡蓮已睡,不復花開。夜未深人不靜,正是游園時。眼前柳枝飄逸,頭上明月皎潔,八分圓。
啃著瓜,聊著天,話題總也不離文、史、哲、人、政。
對一切問題,本亮都有一番見解。見眼前景象,他突然大呼,這不正是“月上柳梢頭”么?
對王國維的人生三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和“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第二境也是對金錢名利有所追求。也許“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第三重有種豁然開朗的頓悟,但這畢竟是世俗的三境界,本亮品論道。
走到橋的盡頭,駐足良久。此時大多是本亮在說,我在聽——像是朋友也像是學生般在聆聽。
他說了很多很多,我記下的卻很少很少。有一點卻記下了,有關人的思考,有關文學的出路——對人文的論述。
只此一點,他已經超出常人許多許多。可他的思考不僅僅于此。我知道他的未來不可估量,遠方的夢,他通過腳下的路在不斷邁近。
他和我說,他向往江南,那很好很美。到更廣闊的天地去實現他的追求。而我只能回歸西部,去更貧瘠的地方,弱弱地散發著微光,點亮一處山洼,也許于整個高原無濟于事。但有多大的能力辦多大的事,麻雀不比大鵬,展翅不過毫米,去不了九萬里的遠方。本亮于我,正如大鵬于麻雀,天壤之別。
他是改革者,而我只能被改革。但人間也正因如此,才有活力,才會繽紛而精彩。
三更將至,園中人漸漸稀少,我們打道回府。一路還是說說笑笑,此時的他,已經起步,尚待提速,仍處于低空,所以還可以并肩齊行。他寬厚的臂膀可以載我一程,但也僅限一程。本亮讓我,嘗試著思考,擁有自己的風格。我也在嘗試,在摸索中。而本亮已經有了目標,在行動的路上。
不知不覺,我們出了校園。外界世俗氣息撲面而來。到處都是叫賣聲、汽鳴聲,再沒了園里的安寧、舒適。思緒如柳絮遭風吹雨打而零落,行文至此,也不知該如何下筆,只能結束。
注:
湖醫:湖北醫藥學院,在十堰。
《漢水學刊》:漢江師范學院中文系刊物。
本亮:漢江師范學院大三學生,青年詩人、作家,著有《肖本亮詩集》、《梨園會開花》,主編《荊楚文藝》等,于去年創辦“十堰新夢文化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