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2017年

已經年過五旬，幾乎被所有人淡忘的一位叫做陳凡的老歌手突然在微博發布了一段音頻，是他剛出道時，未公開的一首情歌。

如今，歌壇流行的已經是嘻哈、pop風的歌曲，情歌根本沒人聽，可這首歌還是迎來了許多人的關注。

有網友翻出了陳凡的資料，資料顯示，陳凡是曾經紅遍全球的“傷感青春”代言人，至今未婚，尋找了半輩子他的初戀，有人猜測他的初戀已經嫁人，有人認為根本沒有這一號人物，只是炒作，有人還說他的初戀早已經死了。

可對于各種流言，陳凡都沒有回應過。

這首歌之所以能引起轟動，是因為據說，這是二十多年前陳凡和他的初戀一起唱的。

男女對唱的情歌，傷感的歌詞，聽上去同樣悲傷的兩種聲音，讓許多熱愛流行歌曲的90后，00后都為之落淚。

里面的一句歌詞甚至成了一些年輕人的個性簽名:我等過風，見過雨，還留著回憶，一直愛著你，你在哪里。

而陳凡老人什么都沒有回應，只是在微博里發了一句話:沈念，如今，我和你的十八歲，都留在夢里。

1.最初的人，最初的夢

沈念沒找到她還會再見到陳凡，以這種形式，在她馬上可以解脫的時刻。

那是七月的一天，火辣辣的太陽照著街上的行人，剛從醫院出來的沈念拿著體檢報告，心情很不好，到了悲傷的程度。

她低著頭憑著記憶走在路上，時不時撞到個路人。

“對不起。”在她第無數次給被她撞到的人道歉時，她很不幸的，遇見了她唯一不知如何去面對的人。

“沈念？”

沈念頓住腳步，緩緩抬頭，看向叫住她的人，一時間，所有的情緒都似洪水一般的涌出，悲傷、心痛、遺憾……

“嗨！陳凡，好久不見。”沈念看著面前的男人，故作輕松的和他打招呼。

她盯著陳凡，眼前人還是最初的模樣，只是褪去了稚氣，五官變得更加精致，個子也長了不少，卻依舊是她放在心上思念思念的人。

她想起了四年前，六月天，快要高考的她和陳凡一起坐在學校后山的草垛上，搖晃著，唱著帶著兩人夢想的歌曲，沒有高考的緊張和煩惱，反而像孩子一樣，無憂無慮。

“你怎么會在這里？”陳凡有副好嗓子，低沉有磁性，的確很適合唱歌。

“來做個檢查，你呢？”

“我和唱片公司簽了約，要發唱片出道了，來做個體檢。”

沈念一直帶著的微笑一凝，要出道了啊，也是，他那么有天賦，出道是應該的，她也是知道的，音樂一直是陳凡的夢想。

“是嘛？那恭喜了，到時候我一定買張你的專輯收藏，在網上給你打榜，加油！”沈念的眼眶有些紅，卻仍然保持著微笑，“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拜拜！”

幾乎是落荒而逃，她從陳凡的身邊疾步走過，生怕陳凡會攔住她。

“沈念。”可惜了，陳凡卻還是叫住了她，“四年前，你為什么沒有參加高考？為什么，不繼續上大學了？我們之前的約定，你忘了？”

沈念恍惚，怎么會忘，她怎么會忘呢？背對著陳凡的沈念終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淚，眼淚落在地上，瞬間被太陽蒸發，如同她和他的約定，因為一件事情的發生，瞬間被毀滅。

“沒有為什么，突然不喜歡音樂了，也沒有喜歡的大學，索性就不去高考了，早點找個工作也挺好。”說完，沈念沒有再打招呼，邁步離開。

他們的約定？她記得啊，陳凡說:“沈念，你會和我一起學音樂的吧？”

當時她是怎么回答的？她只是笑了笑，說了個好。

可是，如今已時過境遷，她還有什么資格去完成夢想？沒錢，沒命。

2.遇到他的那天，她很好

四年前，陳凡和沈念還都是江城一中的學生。

那時候，陳凡就像是個高高在上的王子，因為高于常人的音樂天賦和獨特的嗓音迅速在學校出名，永遠的白襯衫，陽光的面孔，低沉的嗓音，溫柔的笑容，他的一切都那么完美，是學校女生公認的校草。

沈念不同，同樣愛音樂的她，有一張不出眾的臉蛋，身材嬌小到走在人群中連頭都露不出來，家庭條件不好的她在這個有錢人一抓一大把的地方帶著些許自卑，連愛唱歌這么簡單的事情都不敢說出來，生怕別人嘲笑，說她太天真。

他們的遇見時是在一次午休，陳凡同往常一樣來到學校后山，令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地盤”會有一個叫做沈念的不速之客。

陳凡站在一棵大樹后面，聽著女孩子哼著歌，她躺在地上，頭枕著胳膊，二郎腿一翹，慵懶自在，聲音很有特色，陳凡覺得，不管是什么歌，從她的口中唱出也許都會有不同的感覺。

良久，等她將一首歌哼完，陳凡才從樹后走出來，不由自主的鼓起掌。嚇得她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驚恐的看著他。

初次見面，他就發現她喜歡唱歌的秘密了。

“唱的很好，你不用怕，來，坐下啊。”陳凡看著宛如是受了驚的小兔一樣的沈念，微笑著坐到她原本躺著的地方，然后拍拍身邊的草坪，示意沈念坐下。

沈念沒想到，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人，會像是沙漠中的一場雨一樣，說來就來，那么的突然，那么的不可思議。

“陳凡……”沈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陳凡，有些局促不安，小聲的叫道。

陳凡笑的更開心了:“你認識我啊，我叫陳凡，你叫什么？”

“沈念。”

“沈念？好名字。”陳凡點點頭，說道，“你喜歡唱歌嗎？我也很喜歡，我們算不算知音？現在臨近高考，沒想到除了我還有人會有閑心來這里唱歌。”

他的話很多。

沈念對他的初印象完全被打破。

溫潤如玉，沉默寡言，這是所有人對他的評價，現在看來，也只是隨便說說罷了。

“我很喜歡唱歌，想做個詞曲作家。”沈念看陳凡沒有一點嘲笑她的意思，變得放松，重新坐在地上，對陳凡說。

“是嗎？等將來我大學畢業成為了歌手，到時候，就一定找你來做我的金牌首席作詞譜曲大師。”

她一怔，在這種說大不大，但也成年，說小不小，但也才十八歲的年紀，陳凡還會說出這種幼稚的話，等將來……我一定……這種承諾，似乎是小孩子常對朋友承諾的句式。

陳凡并未去猜測沈念心中的想法，剛才說的話仿佛已經過去了，他開口，唱起了王櫟鑫的《最好的我們》，沈念抬頭去看，燦爛的陽光透過身邊樹上的樹葉照下來，在地上形成一個個光圈，麻雀在叫著，生機勃勃，假山的人工瀑布嘩啦啦的流著，配上陳凡的歌聲，讓沈念原本因陳凡的出現而焦躁不安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沈念又轉頭看向身邊的陳凡，抿著嘴，嘴角勾勒出一絲笑意，遇見他的那天，她很好，不同尋常的好。

3.他們席地而坐，眺望著，仰望著，期待著他們的未來。

沈念和陳凡的關系從初見之后便迅速好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許多同學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之間的曖昧便已經明顯起來。

青春就是如此，性格的合拍和愛好的相投總像月老，默默地幫十八歲的年輕人牽著線，最后有了叫做早戀的東西。

因為陳凡的身份，不開心他和沈念走的太近的人不少，童愛便算一個。

童愛是陳凡的青梅，和他一樣，都是學校里走路自帶三米氣場的名人，因為從小學習舞蹈，早在高一開學典禮上，她便以一段流行舞蹈博得了眾人眼球，轟動了整個校園，完美，帥氣，漂亮，幾乎所有的褒義詞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在人們來看，和王子同坐一輛馬車的是公主，能站在陳凡身邊的只能是童愛。

那是一個午后，原本要去自習室自習的沈念臨時改了方向，因為童愛叫住了她。

兩人面對面站著，沈念低著頭不敢去看她，周圍氣壓低到了一定程度，讓沈念覺得呼吸不暢。

“離陳凡遠一點。”

“你以為你和他有了同樣的夢想，就可以理所應當的現在他身邊了？你不就是會吼兩嗓子，連五線譜都不認識的人，還有資格纏著陳凡？”

這是沈念第一次近距離看童愛，她的確長得很漂亮，可說出的話，卻極其惡毒，壓的沈念一堆話堵在嗓子口，偏偏不敢說出來。

她想告訴童愛，她不是纏著陳凡，只是喜歡和他待在一起。

沈念嘴角微微彎起，她喜歡和陳凡待在一起，因為他永遠對她溫柔的笑，不會因為她也想將來靠唱歌謀生而嘲笑她，不會看不起一個普通人，他只會告訴她:“沈念，加油，別放棄。”

多好的陳凡啊，她心想，怪不得這么多女生都喜歡他，童愛是，她也是。

陳凡是糖，迷的她們這樣的孩子無法戒掉。

“你怎么不說話？你有沒有聽我說？”童愛有些不耐煩。

“我沒有纏陳凡，和我一起玩，他也是愿意的。”

“你……”就這樣一句話，童月便無話再可說，多少句蒼白的解釋，都低不上一句他是心甘情愿的。

童愛轉身，怒氣沖沖的離開，沈念留在原地，身上彌漫著悲傷，怎么能因為一個人喜歡，就剝奪別人也喜歡的資格啊。

童愛是怕吧。

怕陳凡離開吧。

沈念沒有把童愛找過自己的事告訴陳凡，一是不想挑撥他們的關系，二是她覺得，童愛并沒有惡意。

陳凡和沈念肩并肩坐在地上，一個望著天，一個看著遠方，都沉默著。

從遠處看這里像是一副靜態的畫，不是說有多美，而是一切看上去都很和諧。

怎么說呢？同樣有夢想的人，席地而坐，眺望著，仰望著，期待著他們的未來。

良久，沈念開口問道:“陳凡，高考后，你會去學音樂嗎？”

陳凡微微一愣，接著臉上又浮出溫柔的笑:“是啊，音樂一直是我的夢想，它讓我快樂放松，當然會學下去。”

沈念笑了笑，沒有說話。

“沈念？”

“嗯。”

“你會陪我的吧？一起學音樂？”

沈念看著眼前一臉期待的少年，放大了笑容，滿口白牙都露了出來:“好。”

然而，那時的他們都沒想到，這個約定并沒有想許諾的一樣簡單，它像是一陣風，稍縱即逝，令人抓都抓不住，也來不及努力，便結束了。

4.她有兩個秘密

沈念的母親在那天又進了醫院。

她和父親現在手術室外，彼此都無話。

她有兩個秘密。

一個是她愛唱歌，有個音樂夢想，這個秘密已經被陳凡發現，他還說希望沈念和他一起實現自己的夢想。

另一個秘密，是她有一個肝臟不好的媽媽。

她媽媽的病是在去年查出來的，肝功能衰退，情況很不好，從去年到現在，已經進了十幾次醫院，他們家原本就不富裕，因為這個更是捉襟見肘，沈念的父母很相愛，他們家一直很幸福，父母會盡可能的滿足她的所有要求。

但是。

父母唯一滿足不了的，就是她這個花費巨大的夢想。

沈念一直不敢告訴父母她想唱歌的事，怕父母生氣，他們家根本沒錢供她，在父母心里，她只要考個普通大學，之后找個普通工作，能夠過上平淡的日子就好。

可自從陳凡出現，沈念就再也不想平淡了。

她也想追逐夢想，追逐陳凡，跟上他的步伐，踩著前方陳凡踩出的腳印，走她向往的，和陳凡一樣的路。

此時此刻，母親的再次入院讓她變得清醒，沈念啊，忘記童愛說的話了嗎？她和陳凡，不是一樣的人。

手術室燈熄滅，醫生出來，沈念和父親連忙迎上去。

“童醫生？我老婆怎么樣？”

“情況很不好，再找不到合適的肝源，沈夫人就沒多長時間了。”主治醫生面色沉重的說完，拍拍沈爸爸的肩膀，離開。

沈念看著爸爸臉上的表情，絕望，痛苦，傷心，無助。

她知道，即使有了合適的肝源，他們家也沒錢給母親換了。

“爸爸，我會好好學習，好好賺錢，媽媽會沒事的……”沈念哽咽道，她不能，在繼續去幻想著和陳凡一起學音樂了。

5.似乎她的好運和生活一樣，都在十八歲那年，停滯不前。

沈念站在自家小陽臺上澆花，花盆中的水已經漫出來，她卻還停在悲傷中回不過神，花盆似乎也在哭泣，水珠像眼淚涌出眼眶一樣一滴滴地劃過花盆。

她又見到了思念四年的陳凡，也是忍不住淚流滿面。

想起陳凡問她“為什么沒有參加高考？”

她忘不了，四年前高考時，陳凡拿著她的準考證，站在她所在的考場門口，從清晨等到黃昏，從雨來等到雨停，從還是高中生等到高中真正畢業，除了六場考試待在考場里，其他時間都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任憑其他人探究，疑惑。

而她呢？在學校教學樓墻后面偷偷地哭，在醫院里也獨自放聲大哭，傷心和絕望席卷全身，讓她來不及反應，便要去面對。

四年前，高考前夕，剛下晚自習的她還沒有走到家，便看到呼嘯而過的救護車從身旁經過，那警鳴聲，刺耳又讓她心焦。

車子駛過的方向是她家的方向，她的家里，躺著一個肝功能一直衰竭的母親。

沈念不由自主的加快步伐，就在樓下，被鄰居家奶奶攔住，說她媽媽肝衰竭速度加快，已經病危，去醫院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醫院的，只是透過醫院擦的發亮的白色瓷磚里，看到了她蒼白的模樣。

她沒有等到母親出來，而是醫生的“我們盡力了。”

如果她母親的去世讓她的家庭不在完整，那么她爸爸的噩耗就讓她這個家庭坍塌。

當一件壞事過去后，沈念以為前方是不是有好運在等待可是到了前方才發現，來的不是一件壞事，而是所有的壞事一起，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一切關于未來的計劃都沒有了，似乎她的好運和生活，都在十八歲那年，停滯不前。

她的父親得到母親住院的消息后，在來醫院的路上闖了紅燈，被一輛貨車壓在了車廂下，當場死亡。

絕望的沈念想是故意的嗎？那么愛媽媽的爸爸，寧愿和她一起離開，都不愿意一個人待在世上，去緬懷，去回憶。

最后幫助她處理父母后事的是童愛，最可笑的是，她居然是母親主治醫生的女兒，她說，她早就知道她家的家庭情況了。

童愛幫她找人幫父母下了葬，在葬禮上，沈念對前來送花圈的童愛說，她以后不會再見陳凡了。

童愛原本想說，她不會再找她麻煩，她可以和陳凡在一起了，沒人會攔著，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沒有回答，只是轉身離開。

沈念就這樣，失去了父母，錯過了高考，逝去了青春，留下了……陳凡。

6.“我等過風，見過雨，還留著回憶，一直愛著你，你在哪里。”

沈念四年來沒有再見過陳凡，以為他會在心里淡淡被忘記，但是相反，他像是一條無法補全的裂痕，在風霜雨雪中，沒有愈合，反而很深。

這思念，太苦澀，已成疾。

她再次接到陳凡電話時，是在陳凡出道前一周，私心指引著她，去了陳凡約她見面的地方。

那是一間工作室，里面有各種各樣的樂器，沈念到達時，陳凡正在彈著鋼琴，修長的手指靈活的在黑白琴鍵上跳躍，玩音樂的他，更讓沈念心動。

一曲鋼琴曲彈完，陳凡轉頭看來，依舊是溫柔的笑容:“來啦？坐吧，明天我就要發專輯了，今天給你開后門，讓你嘗嘗鮮。”

沈念聽話的坐到他身邊，盯著陳凡的側臉，聽他認真吟唱。

他唱的是首情歌，似乎在表達一個男人失去愛人的痛苦和多年的思念，唱著唱著，沈念就想到了他們。

其實她和陳凡也不能算是戀人，只是經常待在一起，彼此沒有表達過什么。

陳凡唱完，她已經紅了眼眶，陳凡也沒想到她會這么感性，愣了愣，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開口:“我還有首歌沒有錄，是男女對唱，你愿意幫我錄嗎？”

她微微一笑:“我已經不愛唱歌了，以前年紀小，把音樂當愛好培養，現在四年都過去了，做什么都要想著生活，就沒這個愛好了。”

陳凡看著她，像是要把她盯出個洞來，這副模樣，讓沈念心虛。

“要不，我試試吧。”沈念開口，能把她的聲音就在他的生活里，也挺好的。

陳凡拿出歌詞，給兩人都帶好耳機，開始錄音。

工作室里只聽得見兩人的歌聲。

“我等過風，見過雨，還留著回憶，一直愛著你，你在哪里。”高潮部分，陳凡帶著沙啞的聲音唱著，這是他，一直想對沈念說的話。

沈念自然聽見了，她去了哪里，她去了懸崖邊，并且一只腳已經踩到了空氣，她已經到了絕望的邊緣，也許是老天可憐她，讓她再見一次陳凡，不要留下遺憾。

“沈念。”錄完歌后。陳凡對正在摘耳機的沈念說道，“我們在一起吧，四年了，我能再等到你，是命中注定的吧，所以，在一起吧。”

沈念一愣，她多想答應啊，可是陳凡，她有苦衷的，有不能在一起的苦衷的。

“我……”她欲言又止，“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經快結婚了。”

陳凡身形一晃，她說什么？快結婚了？怎么能……

“上次你見到我，就是去做婚檢，對不起陳凡。”她低著頭，怕陳凡看到她眼中的淚水，放下耳機，落荒而逃。

沈念跑出工作室，外面突然起了風，風吹過，蕭蕭瑟瑟，她大步的往前走，沒有回頭，帶著她的青春，帶著她的回憶，與陣陣清風一起離開，從此以后，她都不能帶走，十八歲愛上的陳凡。

7.后來，我終于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是你卻早已消失在人海

陳凡再也沒有見過沈念，自那天后，沈念就如同消失了一般，她的電話打不通，陳凡便打聽她的住址，可等到了她家，房東卻告訴他，她一周前就搬走了。

陳凡發專輯的日子如約而至，他的首張專輯共收錄了十三首原創歌曲，全部都和回憶有關，已經發布，便受到了眾多青年人的追捧，陳凡也成了傷感青春的代言人。

他在專輯發布一周后，參加了一個訪談節目。

主持人問，他的專輯名字叫“mr.回憶”，所有歌曲也都和回憶有關，關于他的青春，關于他的十八歲，那么到底，他十八歲有什么讓他無法釋懷的呢？

陳凡笑了笑，說道:“我的十八歲，比其他人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女孩，她單純，有些自卑，和我一樣喜歡音樂卻因為怕別人嘲笑而不敢說出來，說好和我一起學音樂最后卻連高考都沒有參加，她是我心里一直放不下的人，我想問她，為什么不參加高考？為什么放棄？為什么離開？現在，我站在這里，只想問，她在哪里。”

陳凡的青春，出現過一個叫做沈念的女孩兒，她像一場雨，滋潤了他枯燥的十八歲，十八歲一走，她還像一場雨，變得沒有痕跡。

陳凡在節目最后，沒有唱他的新歌，而是劉若英的《后來》，男子低沉的嗓音哀傷的唱著，讓多少人紅了眼眶。

后來，我終于學會了，如何去愛

可是你，卻早已，消失在人海

后來，終于在眼淚中，明白

有些人，一錯過，就不在……

陳凡火了，隨著火起來的還有沈念，所有陳凡的歌迷都知道，他的青春里有個女孩兒，成就了如今的陳凡，可沒有人知道那是誰。

微博上出現了一個熱門話題，叫做尋找陳凡的神秘女孩，沒有人知道，他們尋找的神秘女孩，正躺在病床上，忍受著病痛的折磨。

沈念生病了，和她母親一樣，肝功能衰竭。

早在四年前，她就知道母親的病帶有遺傳性，有百分之三十七的遺傳概率，沈念沒想到，她這種買中獎率為百分之九十八的彩票都不會中獎的人，居然成了這百分之三十七。

初見陳凡那天，她剛好拿到了體檢報告，醫生還是那個醫生，童愛的父親，他說，她比她母親還要嚴重，時日不多了。

沈念可悲的笑笑，如果她沒有重遇陳凡，那生死對她來說都無所謂，可是，為什么，要讓他們重新相遇呢？

沈念看著微博上的話題，看著網友們對她的呼喚，她多想現在就跳出來啊，可是又怎么能讓陳凡和她一起痛苦？

那么，就讓她，消失在人海吧。

多年后，總有一天，陳凡會忘記她，對吧？

沈念放下手機，閉上眼睛，耳邊還循環播放著陳凡的歌，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滑出，落入鬢角。

她再也沒有，幫陳凡打榜的能力了。

8.十八歲那年過后，他的生命里，就沒有沈念了

沈念在與病魔抗爭一個月后，終于還是不敵痛苦，閉上了眼睛。

她去世那天，烏云滾滾，整個江城都像是沉浸在悲傷中一樣。

離開的沈念一定覺得不可思議，她一直想念著的陳凡，會出現在她的墓前。

陳凡看著墓碑上笑魘如花的沈念，心如刀割，她為什么，不早一點告訴他呢？告訴他四年前她錯過了高考，四年前她就知道自己可能會患上和母親一樣的病所以離開，告訴他，她并沒有要結婚……

童愛在沈念去世的第二天就知道了，四年前，她幫她父母籌備了葬禮，四年后，她又幫她籌備。

其實，她也早就知道沈念可能會被她媽媽遺傳，所以在四年前，沈念說她會離開陳凡時，童愛才沒有阻止。

她和沈念一樣，都怕到最后，傷心的是兩個人。

可是原本想靜悄悄離開的沈念真正離開后，童愛終于忍不住了，怎么能讓她帶著遺憾離開呢？怎么能瞞著陳凡離開呢？

她還是被兩人為期四年的暗戀感動，把真相都告訴了陳凡。

童愛看著孤獨現在沈念墓前的人，傷心的落淚，以前她總以為，判定兩個人能不能在一起就是看別人認為他們適不適合，可經過了沈念和陳凡，她才明白，除了別人看他們適不適合外，還要看有沒有更適合的人選。

沈念就是比她站在陳凡身邊還要合適的人。

可是，以后都沒有機會了。

那天，陳凡在沈念的墓前站了好久，同四年前等待她來考試一樣，從雨來等到雨停，期待著下一秒，她就會出現。

陳凡明白，從此，他的生命里，再也沒有一個叫沈念的女孩了，那個女孩，在十八歲那年，就已經離開，后來的，都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這是我的第一篇短篇，和你們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