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十一點多,我正在床上敷著面膜看書,聽見客廳的門開了,然后有人跌跌撞撞的進來了,不用猜,一定是小A回來了,不用猜,一定是應酬喝多了。
我趕緊穿著拖鞋跑到客廳里,果不其然,姑娘腳步踉蹌地跌坐在沙發里,包包扔在地上,高跟鞋脫了甩在腳邊,嘴里開始嘀咕著喝水,我趕緊準備著,然而不到兩分鐘,她立馬沖進我的衛生間,抱著馬桶把她今天吃進去的山珍海味喝進去的珍饈美酒悉數交給了下水道,毛巾,蜂蜜水和我,習以為常的又氣又心疼,然后看著她吐完喝完水擦臉回房間然后一頭倒在床上,緩了半個小時之后才開始收拾自己卸妝洗澡。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一年了,每個星期都會有一兩次這樣的情況發生,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喝得醉醺醺的回來,即使沒有酒后失態胡言亂語也不是什么好現象。酒醒之后小A也懊悔,又向我吐槽,酒是穿腸毒藥,你以為我想中毒啊,我也是沒辦法,工作需要,領導的安排,客戶的應酬,朋友需要等,未婚的女孩子連借口都找不出來。
小A是跟我合租的室友,一年多的相處我們成為了很好的朋友,她在廣告公司上班,據我觀察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子,口才一流,文筆極佳,策劃公司的大型活動也從不掉鏈子,跟同行打交道也是禮貌周全,主持人的活也干的來,而且心思單純,過于憨厚,不會拒絕別人,所以遇見愛喝酒的領導,應酬多的客戶,心情不好的同事,小A就變成了從開始的不會喝到喝一杯到少喝點到我干了您隨意再到酩酊大醉。
小A的男朋友很討厭她喝酒,深惡痛絕她的惡習,但是每次還是不放心去接她回來,并拜托我照顧她。每次她一喝酒他們就會吵架然后冷戰好幾天,他男朋友甚至一度要給小A領導直接溝通這個問題,甚至勸說小A放棄這份工作,我看出來姑娘其實很喜歡她的工作,除了喝酒之外,事情沒有十全十美,有舍就有得。因為經常喝酒晚歸的關系,小A也不敢回家住,一式怕家長擔心自己在外面喝酒,二是晚歸家人還要等自己,也怕打擾家人休息,索性直接住宿舍。
有一次姑娘照常又有活動了,告訴我晚上部門聚會,我一聽就知道今天是人多熱鬧肯定要喝盡興了,不知道這次要什么時候結束。大概晚上十二點多的時候,我去接她,才發現她今天有點不對勁,已經趴下了,我估摸著姑娘喝酒是有分寸的,從來不會在外面把自己喝醉的,而且看到她那個樣子,終于理解她男朋友送她回來又心疼又氣急敗壞又不能罵她的心情。后來才知道,今天他們部門尊重個人口味,多數服從少數,去吃魚生,小A是吃不了魚生的,受不了那個口味,而且胃不消化,由于沒吃東西,又喝猛了幾杯白酒,很容易就倒了,也就沒有了后面的去KTV,吃夜宵等活動。我有點心灰意冷不想管她,但是想著一個姑娘家的好歹我比她大幾歲又住在一個屋檐下,就好比是《歡樂頌》里面的樊大姐萬一她出了什么事我也是有責任的,到底是于心不忍。回到房間之后,小A毫不意外的就吐了,而且是連滾帶爬的抱住馬桶,咳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頭發散亂,妝容半殘,癱坐在地上,狼狽不堪,這時的小A,沒有了酒逢知己千杯少的豪邁,沒有了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的傷感,沒有了勸君更盡一杯酒的落寞,沒有了舉杯消愁愁更愁的惆悵,只想一杯蜂蜜水,好夢到天明。
以小A的性格在酒桌上是應付不來的,而且很容易吃虧。如果應付得來,也不會每次都遭殃,每次都喝醉。后來我漸漸發現,原來小A的領導喜歡在酒桌上談工作,這本來無可厚非,但是總會指點一二,年輕的小姑娘一聽到領導對自己的工作提建議,自然做乖巧狀洗耳恭聽,不得不舉杯求賜教,或者偶爾稱贊小A工作做得好,引得同座的同事的起哄自然就抵擋不住,頻頻敬酒,不知不覺酒酣耳熱,每次喝完酒回來小A都心情郁結或者自我反省。
我不知道小A所處的文化氛圍是哪一種,也沒見過小A的領導,我身邊也有很多喜歡小酒怡情的朋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大家聚在一起,本來圖個開心高興,不必為了逞一時之氣你少喝幾杯多灌她幾杯。
我也曾參加過這樣的飯局。有一次跟幾個合作媒體負責人和同行吃飯,剛開始一群人言笑晏晏,歡聲笑語不停,等人到齊菜上齊了席間一兩個善于烘托氣氛的朋友覺得時機不錯,便開始一輪輪的轟炸敬酒甚至一些諸如頭三尾四,正五背六等我叫不出來的喝酒規則,席間溫文儒雅的男士解開領帶,一向嚴肅的老板也露出了啤酒肚,煙霧繚繞,間或夾雜著幾個黃段子,甚至不顧及在坐的女士,不一會兒有人便面紅耳赤,卻越喝越興奮,丑態畢露。其中有一個年長的男士問我,做什么工作,我說做網絡編輯,隨后聽到他嗤之以鼻,然后似笑非笑問我,網絡編輯不就是敲敲電腦搜幾個照片寫點雞湯文給人洗腦嗎,我不置可否,我推脫了幾次不會喝酒之后,結果這位男士冷呵呵的說,現在還有不會喝酒的人,我告訴你小姑娘,能喝就能干,不能喝就不能干。我看著他那豬肝色的臉,心想這是最后一次一起吃飯,我努力工作,就是為了擺脫這種人。無意義的飯局真的是浪費時間,我穿著OL的套裝,化著精致的淡妝,白白捱幾個小時,就為了聽你吹水,劃拳,吸二手煙,間或扔過來一兩個不會喝酒的白眼?
我能舉杯邀明月,我所理解的酒應該是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的情致,是東籬把酒黃昏后的情懷,是三兩好友久別重逢暢談的舒暢,是和閨蜜徹夜長談的甘甜,是和家人團圓相聚的一壺溫酒。
我也能下筆如有神,當我通宵查找資料只為了確定一個文獻的準確,當我冥思苦想只為了有更好的創意,當我為了一個大型的策劃活動忙到凌晨,當我開了一個專欄要多處理三倍的工作,當我看到自己的文章受到讀者的喜愛,你哪里來的自信說我只會敲敲電腦無病呻吟用雞湯文洗腦?你哪里來的自信揚言能喝就能干,不能喝就不能干?
我會喝酒,但不是只會喝酒。你的52度的白酒測量不了我的人生,只會映照自己的酒囊飯袋的丑相,有時間拼酒吹噓人生,不如品茶聊聊生活。
喝酒應該是一種更好的催眠,而不是燃燒大腦的興奮劑,喝酒是為了睡得更香而不是胡言亂語擾人清夢。大家都那么忙,真沒時間也沒人愿意陪你灌貓尿,給自己留一份清醒,也別給別人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