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鄭州回來,已是九點多,除了路口的商店還透出微弱的燈光,周圍的居民大都閉門休息了。路口離家500米,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夏夜步歸。
夜里起了風,吹起我披肩的長發,使我不得不用手壓撥著,另一只手里提著換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幾斤重的要書墜的我肩膀酸疼。這是我的出行習慣。
我踉蹌地走著,風里傳來一聲呼喚,繼而是急促的剎車聲。我加快步伐,心想:自家門前總不會被人搶劫吧?可一聲比一聲清晰,我疑惑地扭頭一看,不認識呢!還是兩個男生!副駕駛座的男生看了看我,又低頭玩弄手機。開車的男生與我對話,這聲音很熟悉,我壓低身子,想要看清他的面貌。他做了自我介紹,是曉旭。
是的,我們是初中同學,十年了,這是多么許久的時光。還記得,他的家在湯山腳下,每個星期日,他會途經我家等我上學,無論雨雪。他的個頭不高,長相帥氣,喜歡像周潤發一樣的發型,打上啫喱水定型,干脆利落,又英氣逼人。他不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經常因為各種違規違紀受到處罰。處罰有兩種,扎馬步和俯臥撐。他是個有點兒小驕傲和孩子氣的男生,他當然會選擇后者。扎馬步會影響他英俊的氣質,而俯臥撐可以展示他男子漢的氣概。他二話不說,俯身就做,姿勢標準到位,幾乎是眨眼的時間,已做完20個俯臥撐,昂首回到座位了。那一刻我相信,他是個絕頂聰明的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我們似乎并沒有被彼此感化,當然,這并不影響我們做朋友,也不影響我是個循規蹈矩的好學生。
“我送你回去吧。”他打斷了我的回憶,我推說不用,“馬上就到家了”。“坐上吧,我順路,你家還在原來的地方嗎?”“不,我搬家了,就在前邊紫薇花園的對面。”
一分鐘的車程,內心有些波瀾,他告訴我,他也是剛回來不久,本打算與朋友生態園聚餐,路過路口時認出了我,才折返邀我一同前去。旁邊的帥哥是當年一班的亮哥。我認得他,因為明君。
家門半拉著,母親在門口等候,他把車掉個頭,很有禮貌地說“阿姨好,我們是同學”,母親邀請屋里坐,我也下了車。曉旭知道,我家教嚴,這么晚了大概不讓出門,況且是和男生,也不做強求,道別走了。
作為朋友,他一直尊重我。我也希望他能做個好學生。他答應過我。然而,沒過多久,他就轉學了。那天,我穿著那件白色加紅條的毛衣,拉著閨密雙,穿過東西橫貫的交通路來看他。他倚著教學樓的墻,雙手插在口袋里,頭發蓬亂,看上去很滄桑。他最終也沒有走過來,只是隔著大門的縫隙和百米的距離。這也是十年前的最后一面,此后,我們就失聯了。
我知道他還是學壞了。
十年間,過客匆匆,身邊的人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我們都以為,朋友是一生的,卻也在人事變遷中結交了更多朋友。
考研前后,朋友圈里突然見到有人四處詢問我的聯系方式,朋友扣我,怕我是遇上了麻煩。我后來得知,原來是他。他給我打來第一個電話的時候,我確實也緊張和激動,畢竟這么多年了,我們聊到過去,聊至現在,我們還是在兩個軌道上走著。
他說要來我的城市,遲遲未來。而我走了,他才去。我們錯過了相遇的時機,錯過了美好的年華。巧合的是,他有了更鐵的歡姐,而我是曾經的歡姐。
你若盛開,清風徐來。可人,到頭來,無論得到得不到,無論想念不想念,最重要的,我們應該珍惜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