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參加了兩個十歲孩子組織的讀書會,和他們共讀了《給孩子們的故事》中很長的一篇故事《好運和噩運》。
這是兩個十歲孩子第一次組織讀書會。選擇閱讀素材時,我鼓勵他們選擇自己喜歡的故事來分享,希望他們站在了一個純粹的讀者角度來選擇。他們也遵循這個原則選擇了這本書中最長的一篇故事,并為之付出了代價——在讀書會中,他們用了近40分鐘的時間來讀完這個故事。
讀完這則故事,兩個孩子分別講述了自己對這篇的思考。第一個孩子在講述中非常努力地向大家表達,通過這個故事,他讀到了什么道理,并且極力想獲得大家的認同。我很理解他,可能他覺得大家負了明媚的春光來聽讀書會,不收獲了這份有價值的道理,他不能心安。
雖然孩子不及講臺上語文老師的氣場威嚴,但他的思維方式明顯受到了語文老師“綠眼鏡”的影響,讀一則故事、一篇文章,如果“讀不出一個道理”就有白讀的嫌疑。
有趣的是,在后面家長的討論中,我也發現了“必須收獲一份道理”的心態。這才看到,閱讀中,豈止語文老師有“綠眼鏡”啊,其實閱讀的綠眼鏡無處不在。太多的人帶著一份潛藏的焦慮在讀一篇文章,無論這篇文章是什么體裁、什么內容,在文章的第一個字映入眼簾時,我們就潛意識地有了一份“必須收獲”的期待。打開一本書,好似在和一本書進行交易——付出時間,必有收獲。
可能正是這份潛藏的焦慮讓我們忘記了作為一個讀者最純粹、真實的感受——讀一則故事僅僅因為喜歡,喜歡自己在讀一本書時停不下來地翻頁,喜歡自己為一個故事的主角著急,喜歡自己閱讀時的大笑和眼淚。這些才是我們走進故事的初心呀!
如果脫離了這份純粹、真實的感受,我們的理性思考又該從何處出發?沒有這份純粹、真實的感受,后期的理性探索可能就是從一個虛無的起點到一個沒有價值的標準答案。這不是我們要帶給孩子的閱讀。
好在,孩子和家長的討論都發生在一個開放的讀書會。組織者號召參與者要從閱讀中收獲道理,也有參與者從另一個角度發聲,問組織者:“你們為什么要選擇這么長的一個故事呢?”
這個問題好似一記漂亮的回旋鏢,在讀書會現場把組織者拉回了選擇故事的初衷。
“因為精彩啊!”兩位組織者面對這個問題,不假思索,異口同聲。
“哪里精彩呢?”又一參與者發問。我心里不禁叫好,好一記補刀,不僅幫助組織者找到了讀者最純粹的感受,還引發他們從感受出發開啟了理性思考。
最終,在這個問題的引導下 ,兩位組織者不斷發現作者讓他們收獲精彩的理性設計——
例如作者將好運、噩運抽象定義形象化,讓好運、噩運成了有面貌、有動作、有語言、有思考的角色;例如作者在好運、噩運打賭的約定中加入了“一年時間”作為定時器;例如作者在故事中藏了很多神奇的“3”——故事被分為三個部分(文章中還貼心地用空行展示),塔姆進入王宮后的三次考驗。
如《閱讀教學教什么》中王榮生教授所言:感受和理解是不一樣的。作為閱讀引導,好問題讓孩子明白什么是感受,并可由感受出發到達理解。這一條路,陪孩子走下來,成人也會收獲驚喜。
今天的讀書會踐行,我無意中更近距離地理解《閱讀教學教什么》中“綠眼鏡”的所指,也更多地從一個客觀的角度體會到了孩子閱讀過程中“感受和理解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