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一單

早上醒來，溫暖的被窩，芭比熊還乖巧地躺在我懷里。估計因為昨晚太累了，所以一晚上睡覺我都沒有亂動。

望著手中100元零散的現金，默默地看了另外兩個室友，我們臉上都露出了一絲難堪與無奈。

昨天中午12點從寢室出發，因為是去做兼職，我們沒有打的，坐上了公交車。12點半已經到了嘉興體育館。今天是周杰倫的演唱會，對于周杰倫，我也不是很迷，但還是幻想著或許我能見到真人呢？

誰又不想成為屏幕上的閃亮，如若不能，能夠近距離觸手可摸那一抹光輝也是開心的。

卻沒想到，我們只是在外面擺攤促銷，賣熒光棒、雨衣、頭箍等等。天氣冷得讓人刺骨。我還默默慶幸今天穿了羽絨服，但過了一會兒后發現羽絨服并沒有那么大的抗寒能力。毛毛細雨夾雜著呼呼不斷的寒風，吹在臉頰上，鉆進脖子里……我情不自禁地把圍巾系緊，把手鉆進袖口里。

剛開始的時候我一個生意都沒有，遇到幾個人都是來問我嘉興哪里可以吃飯。好得在這里上過一年，我還是很熱情地回答他們。不巧老板過來了，看著我一臉無奈地說：“我是讓你賣東西的，又不是讓你指路的，他們又不買你就別多說話。”我盯著他一言不發，他又說：“把手伸出來，有多冷啊，一看就知道沒吃過苦，到現在一樣東西沒賣出去。”我順從地伸出手，也罷，袖子里面也不是很暖和了。可是被他那樣說，我很委屈地說：“我也想賣呀，可是沒人理我，這邊人流量又少，我也沒辦法嘛。”老板看著我又急又氣，讓我和他一起抬支架，把攤子換到另一個地方。跟我說：“這里人多，再賣不出你就打我手機，別告訴我你今天連自己的工資都賺不回來！”

很多很多的競爭者，很多很多的吆喝聲，全是賣同樣的熒光棒，這樣想必周杰倫的粉絲們要暈了。于是我私自降價，老板說：“別的攤子都是五元一個熒光棒，你也這樣賣。”但我說：“10元3個，款式任選。”的確憑著這個優勢，我一下子忙碌起來，心里默默竊喜，終于有銷量了。還免費幫他們貼臉貼，手貼……因為手太冷了，不小心碰到他們的手，一個人說：“哇，你手好冰，都在發抖，我有暖手貼，給你一個。”我看著面前的大姐姐，心里的感動竟然一時語塞。大姐姐給我的暖手貼，猶如寒冬的一股暖流，雖然只是人群中匆匆一面，但那內心的溫暖足以消除我心中的寒冷與失望了。

不只一次想要放棄，這么冷的天，才10塊錢一小時。這樣對比，我的家教兼職真的是格外福利了。可是室友都沒有放棄，我也不能輕易就慫下來。當然最主要是除了剛開始和室友一起，后來擺攤的整個過程都是看不到她們的。我身邊的都是陌生人，唯一慶幸的是寒流中還能收到陌生的溫暖。

演唱會開始了，我們的第一輪促銷也就結束了，老板過來幫我收攤，看到我的銷量，他皺皺眉，不斷地指責我。而我在旁邊只能一言不發。剛好室友打我手機，我接了，一臉哭腔，那一刻我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的委屈和無奈都說出來，這么冷的天，我也好好賣了，可我還要被指責。老板聽著我的聲音，慌忙說：“哎，我可沒打你啊，你可別哭。”我撅著嘴皺著眉看著他：“我也盡力了，剛剛很長時間都沒人，我的攤子換到這里我才賣出去一點。”老板居然笑著說：“你是第一次做吧，你賣得沒有別人好，我說你幾句你還不樂意了。我們以前做的時候可沒少被罵過。算了，你就當買個教訓吧。”

再次回到剛剛集合的地方，體育館內周杰倫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好聽，下面的呼叫聲更是此起彼伏，只看到所有的熒光棒都在揮舞著。

老板給我們買了一碗粉絲，每人一瓶水，就在帳篷里吃著。餓了，真餓了，也顧不上那么多了。這一刻突然明白創業的不易，而我們也是無可避免的一身狼狽。

好不容易等到10點45分，我們賣了海報，也終于結束這個辛酸的兼職了。拿著屬于自己的100元，我想，這100元，我大概很久都不會用了，真的來之不易。之前花錢很大方，因為母親總是跟我說，沒錢了就跟她說，不要委屈自己，買的衣服要有品味，不要買便宜的。我們不會給你最富裕的條件，但也絕不會讓你比別人差。我從來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錢，我只知道當我需要的時候就會找他們，我甚至沒想過父親一年都在外面很忙很忙，就連有時候暑假去父親那邊，也經常是父親每天很晚才回來。偶爾有空的時候帶我們出去玩，但又會被一個電話叫走。

昨晚母親給我發的微信一直沒回，因為手機沒電了。回來時又太晚了，母親知道我這么晚回寢室肯定會生氣。所以早上才回了她。我告訴母親我以后再也不亂花錢了，昨天下午的兼職賺錢實在太不容易了。當時想哭，就連現在寫下這些文字都是想哭的。母親說我懂事了她很感動。對不起，媽媽，我不懂事了那么多年。也只有你們才會原諒我一次又一次的不懂事吧。昨天被老板說，大抵從小到大，我都沒被人這樣說過，我像一只可憐的小丑在寒風中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