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從手機上查天氣,預報說有雪。盡管我不相信天氣預報就像不相信自己可以早起,但是這次,我希望是真的!
忘了從哪一年開始,老天再不肯痛痛快快的放一場雪給人間,沒有人愿意去追究其中的緣由,大家都在忙著過日子。
我是個無聊的人,當然這不是常態。
我有一種預感,會有一場春雪,就好像如果遇到暖冬,那么倒春寒就會特別嚴重。沒有什么科學依據,不必深究。
第二天早晨,我特意起個大早,沒有拖拖拉拉,很干脆的翻身下床。不得不說,這個是好的兆頭,也許天氣預報是準的,畢竟我都早起了。
果然,一片白茫茫,而且依舊有成群結隊的雪花在空中飛舞,不是那種大片大片的,很零碎。
我已經過了那種看到下雪就飛奔下樓堆雪人的年紀,也不會像南方人一樣表現出無比激動的樣子,脫口而出一堆排比句。但是我依舊很開心,也許真的是因為剛剛過去的那個冬天沒有雪花。
冬天沒有雪花,就好像喝酒沒有下酒菜,難免讓人掃興。而春雪就像補考。
路上的行人走得更匆忙,更仔細。網絡上那種下雪天北方人才知道的痛其實有點兒夸張,以各種姿勢平地摔的場面作為一個北方土著也見得很少,主要是因為沒有那么多的雪跟冰。
好吧,曾經我也有過在眾目睽睽之下摔個狗啃泥的丟臉時刻,但是沒有人笑,除了自己。那是幾幾年的事兒了,剛剛大學畢業?或許。我只記得我趕火車去帝都學咖啡,也是春節剛過,人生還處于迷茫期,不知道想要什么,該去哪里。
話說我現在也并沒有很清楚的說。
更早,還是大學生的時候,依舊是春節過后返校。學校在一個比我所在的城市更冷的一個城市,校園里的積雪沒過小腿,從校門口往宿舍走,盡管已經有人掃出了一條路,但是還是很帶勁,有很多調皮的小雪花跑進你鞋里,濕你的襪子,把你凍出一身的雞皮疙瘩,抖得就像中風。
現在想起來那樣的雪才像樣。摔在雪地里,不往出刨根本看不見。我愛那樣的雪花,但是我不愛過去。
我不是個愛記事兒的人,常常恨不得剛過去一秒就把這一秒忘記。呃,又無聊又不喜記憶,這樣的人設放在小說里可能也是個特型,能活個三五十行。
盡管如此,有一些無關緊要的我反而時常想起,比如這雪花。比如初中時候的一場大風,我被連人帶自行車刮到了馬路下面。比如小學時的一次地震。為了能及時逃生,桌上倒著放了一啤酒瓶,然后把所有的衣服裹在身上和衣而睡。那感覺就一個字:燥。后來半夜啤酒瓶被貓星人碰倒,然后大人小孩瘋了一般沖進院子里,最后面面相覷,哈哈大笑。
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很有意思。這么有意思的事兒長大之后好像就沒有了。我們失去了很多感知美好的能力,我們所有的感知都用來感知利益。有錯么?不是對錯的問題。
雪依然在下,樓下有很多車子緩緩的開出了小區,一個姑娘穿著高跟鞋走出了日本女人的氣質。大概是踩到了冰,她朝后閃了一下,然后又重心下移,站穩了。
有句詩大概就是寫這樣的場景:樓下的人在樓下打了個趔趄,樓上的人在樓上……呃,編不下去了。
我把一塊兒自家產的三明治塞進嘴里。
下一次的春雪又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出門的時候我忍不住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