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外號叫“災星”,是2013年從雅安地震災區撤回成都組織物資時結識的朋友們取的,因為我那時候總組織著自己的救援隊出現在各個災區,比如汶川和玉樹及那一次的雅安地震災區,還有2014年的魯甸巧家地震災區。
2017年8月8日晚9點19分的九寨溝地震實在無力組織前往一線救援了,因為很多原因,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過度公益已經讓自己陷入了深深的經濟危機。
我不清楚自己為何會一次次去做這些事情,還有其他諸如組織支教助學維權等。曾經很多人也問過我原因,我真的很難作答,只能敷衍說“可能是無形中形成一種習慣了”。
這些年在我懷里死去的人已經有好幾個了,救援過程中眼睜睜看著死去卻救不出來的人也有好幾個,一起參與救援的犧牲的志愿者也有,我時常會夢到他們,夢到那些永遠也忘不掉的場景,雖然自己組織的救援隊總共在各地震救災過程中成功救出過79人,雖然得到各種褒獎和榮譽,我依然放不下這沉重的心理包袱,依然不敢去面對,為了填補內心的被撕裂的千瘡百孔,我只能硬著頭皮去撲在這條艱難的路上,直到至今精疲力盡無力動彈。
見證過親歷過太多生死和苦難的人,大多心理都會有很難療愈的傷痛,災后綜合癥,救災的人也同樣會患上,只是與災民們所患的不太一樣罷了,我一次次疊加的災后綜合癥越來越重,與此同時在其他的公益活動中見識和親歷過非常多的陰暗的東西,我2012年被確診為重度抑郁,那時候還沒人懂,與朋友聊起時他們無法理解,甚至遭到誤解和嘲諷,被認為是發神經。可是誰能體會這種異于普通抑郁癥的屬于我的抑郁,給我帶來了多少的痛苦和阻礙?救災過程中留下的肉體上的創傷可以很快結疤愈合,心里的疤,也許一輩子也好不了。
而今,因為抑郁,越來越多的曾經的朋友熟人遠去了消失了,自己一次次通過各種努力想爬起來,卻一次比一次跌得深摔得重,何其嘲諷啊!
然,生命猶如長河,總得向前奔流,跌跌撞撞也只能硬著頭皮往前,前方如何,我不知道。
世間很多事情,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才能做成,有時候,努力了,也不一定有好結果,可是,該做的事情依然得做,哪怕最終自己一人孤身奮戰,能做多少算多少,能做多好就做多好吧!負了很多人,不能再負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