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

圖片發自簡書App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世界,雜亂無章,行人不過是一團團模糊的不規則圓柱,只有天依舊那樣藍,飄來的歡聲笑語,不過是過耳云煙,誰在乎。不遠處有一團獨特的鮮紅在馬路邊綠樹旁格外有特點。

邱霜帶上眼鏡,世界才重新變得清晰,他討厭這清晰的世界認為模糊的世界反而真實,只有遇見這紅楓他才帶上眼鏡仔細看幾眼,紅楓開的很早,現在五月份仍和3月份初伸開的葉子一樣精神。邱霜喜歡這純正的紅,不是那種嬌滴滴的紅,也不是那種發紫玫瑰那樣誘惑紅,只有這紅楓最正,他仍仔細打量著紅楓,卻沒注意到楓旁的女孩,也是紅色的上衣,和紅楓一個色,不算漂亮也并不難看,普普通通,但是就像這楓,普通但不平凡。被人用直勾勾的眼神盯著任誰都會覺得尷尬,臉微紅轉向一邊,這時看呆了的邱霜才察覺到,臉上也發燙,灰溜溜的走了,只有那天他沒有隨手拾起一片紅楓葉帶回宿舍。

邱霜不過是一個普通高校的普通大學生,只是他平時很安靜,不怎么愛說話,沒什么朋友,在這普通大學也變得特殊雖然不出名,但是知道他的人,不喜歡他并處處刁難他,他也是沒脾氣,從不發火,做完任務就回宿舍看書,看到哪就用紅葉塞進去,他喜歡紅葉與書上油墨的味道,他稱這為幸福。有些人很容易滿足,邱霜就是這樣的人,書呆子氣,脾氣好。

偶爾邱霜會去圖書館看看有什么好看的書,當自己的庫存都看完的時候,他隨便從書架上拿了本時間簡史,隨便找個座翻看起來,對面應該是個女孩子用的紅色的書包放在對坐上桌上還有張校園卡,邱霜覺得照片好像在哪見過,只是記不起來,叫顧夢,很好聽的名字,他心里這么想著。女孩一會到了,坐在對面,邱霜很認真看書沒有抬頭,對面女孩也拿起自己的書仔細看起來。直到中午的閉館時間到了,兩人才一同抬頭,女孩先臉紅了,邱霜還再疑惑,突然想起來一周前在楓下的女孩就是她,顧夢。

兩人聊著天,顧夢是英語專業,邱霜學物理理論,陽光透過樹蔭打在地上,如鵝卵石般的小路,通向食堂,兩人聊的一些有的沒的就這樣到了食堂,邱霜執意要請顧夢吃一頓為上次楓下意外道歉,顧夢一直推脫但是邱霜的盛情難卻,最后還是一起吃了碗面,邱霜送顧夢回到了宿舍,然后獨自返回自己宿舍,路上紅楓依舊只是比平時看起來更溫柔,依舊紅妝,依舊獨特。

有時候緣分是個奇怪的東西,當你心中想著某個人,也許他就在你的身邊,剛剛熟悉起來的人,你也會在不同地點不斷相遇。接下來的幾天里,顧夢和邱霜在食堂、圖書館、超市、甚至晚自習結束的路上偶遇,偶然的相遇,相視一笑,美麗的邂逅也不過如此,路旁的嫩綠散發出生命的氣息,花朵的清香點綴了如夢的春末。愛在春的尾巴迸發,太多事情無法解釋,就像愛上一個人的原因,也許是好看,也許是喜歡他的個性也許看走了眼……..邱霜與顧夢就這么相愛了,兩人沒有太過密切的行為,愛的很平靜,只是一起學習一起吃飯一起牽手走過一個個日日夜夜,其他人愛的瘋狂,他們看著對方的眼睛微微的笑了,他們知道愛越是瘋狂越是疲倦,在一起慢慢來才能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三年轉眼逝去到了人生的岔路口,太多未知,太多迷茫,其實每個將近畢業的大學生依舊是孩子。一天晚上邱霜牽著顧夢走了很遠,上了后山的小山坡,坐著俯視著整個校園,今天邱霜話不太多,顧夢知道他可能有心事,陪著他沉默著看這偌大的校園。

突然聽見一句:“夢,躺下”

顧夢以為自己幻聽了看著邱霜的臉,這時才看見他臉上依稀的淚痕,在夜色中像一道清晰的疤,顧夢輕輕躺下。邱霜也同時躺倒在草坪上。

“夢,你知道嗎?這遠處的閃亮星星不過是千萬億年前的閃耀到達地球的同時不知道他本身已經消失多久,我們不必仰望星星,我們有的只是這堅實的大地與你眼前的路?!?/p>

“嗯”

邱霜又沉默了很久。

“我買了回家的車票,我,可能不再回來了,我的父親重病在床,我要回去照顧他,對不起,原本說好陪你一起考研的,但是……”

“我明白的,如果你回來,我就在這里等著你”兩行淚從顧夢眼里流出,慢慢的,滾燙的順著眼角滴進了大地,遠處的星光與月色,輕柔的微風在做著最后的告別。

“我曾經在圖書館的一本書夾了一片紅葉,雖然如今這棵樹在兩年前就被挖走,但是是因為它我們才能相遇,當你找到這片紅葉,我將會回到你身旁,我愛你”邱霜輕輕地說道,溫柔了整個世界。聽完顧夢終于放聲大哭,邱霜最后一次緊緊的抱著她,用盡了最后的力氣。

春風又一次吹過,又三年過去了,顧夢的研究生也就快讀完了,已經找到了實習單位,去一家外資企業當翻譯,明天就要離開這個深愛著的學校,無事可干的她決定去圖書館看看書,消遣一下時間?,F在她已經不再執著尋找那片紅葉,以前非常想念他的時候任性的一本一本的翻找,也不曾找到那片邱霜說過的紅葉,也許上天讓他們不再見吧。

顧夢習慣性的找到了以前經常坐的位置,找著什么書可以看,看到大一曾讀過的《紅與黑》,50萬字也不知道當時怎么讀完的,坐回座上隨意的翻著這篇巨著,圖書館很安靜,幾年里從未變過,這里的面孔到不知道換了多少,只有她還呆在這里,雖然這是最后一次了。清風順著窗縫溜了進來,花香濃郁,醉人心脾。顧夢慢慢的翻著,享受著他深愛的生活,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下一頁,紅葉出現了。她哭了,淚水不知不覺間滑落,滴到了紅色連衣裙上,顧夢知道他已經不會再出現,但是這片葉子不正是她的幸福么,讓她知道,他曾經來過,不必多言,彼此愛過就夠了。

遠處不知道誰輕輕哼唱著一首歌:

舊憶就像一扇窗,

推開了就再難合上。

誰踩過枯枝輕響,螢火繪著畫屏香。

為誰攏一袖芬芳,紅葉的信箋情意綿長,

他說就這樣去流浪,到美麗的地方。

誰的歌聲輕輕、輕輕唱,

誰的淚水靜靜淌。

那些年華都付作過往,

他們偎依著彼此說好要面對風浪。

又是一地枯黃,楓葉紅了滿面秋霜。

這場故夢里,人生如戲唱,

還有誰登場。

昏黃燭火輕搖晃,大紅蓋頭下誰彷徨。

流淚的花和榮喜堂,靜靜放在一旁。

回憶像默片播放,刻下一寸一寸舊時光,

他說就這樣去流浪,到美麗的地方。

誰的歌聲輕輕、輕輕唱,

誰的淚水靜靜淌。

愿化一雙鳥兒去飛翔,

任身后哭號嘶喊著也追不上。

又一年七月半晚風涼,斜陽漸矮只影長。

這場故夢里,孤槳聲遠蕩,

去他鄉,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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