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胡
李小糖:你說,這世間所有的殊途總將同歸,所以我愿意。
“男子美不得,男人比女人還要禁不起慣。”
每次讀這句話,李小糖總會想起一個人,那就是趙兆。
趙兆天生長了一副好皮囊,當年在大學的社團活動里,十八歲的李小糖對他一見傾心。
之后,李小糖開始了每天熱烈的環繞,只要有趙兆的聚會,她必定盛裝參加。
可十年后的今天,朋友聚會中的李小糖聽見誰提起趙兆,恨不得把牙槽骨咬得咯咯響地說:“別和我提這混蛋,老娘下輩子都不想見到他。”
他們兩人離婚的前一個星期,為了誰給貓喂食從飯桌前吵到和平路的地鐵站,李小糖給了趙兆一個巴掌,結束這個話題和十年的感情。
“李小糖,我發現你現在怎么這么喜歡無理取鬧。”
“我也沒發現,原來你這么混蛋。”
無論是誰,撕破臉皮的時候,再翻昔日的情愛都并不好看。
當年,初到青島讀大學,李小糖就喜歡上吃海鮮,可她不會處理那些,一只蟹擺在她的餐盤前,她總能剝得連皮帶肉狼狽不堪。
趙兆是在海邊長大的,從小對于處理蝦蟹特別拿手。
李小糖只看他輕巧地剝皮皮蝦,去頭掐尾,拿筷子一搗鼓,完好無損的蝦肉就出來了。
她不好意思笑了笑,翹起大拇指夸贊:“學長,你怎么這么厲害。”
趙兆已經想不起來,李小糖上一次對她流露出同樣崇拜的眼神和笑容是什么時候。
他們的第一次約會是初秋,李小糖穿一身卡其色風衣,腳上踩一雙高跟朝著電影院門口走來,點點星光落在她的眼里,滿是愛戀。
那件風衣是趙兆給李小糖買的,具體多少錢呢,他不記得,差不多是他當年幾個月的稿費。
有一年他們去云南旅游,趙兆在路邊攤給她買了一個銀戒指,開玩笑地與她求婚。
李小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也真的戴著那枚戒指和他結了婚。
趙兆說:“我們有太多不同,可這世間所有的殊途總將同歸。”
李小糖答:“我愿意。”
所以他們還是走到了一起。
趙兆:我以為,我們將是會半輩子糾纏的人,不想此生與你不過是打個照面。
趙兆從來都知道,李小糖是個目標明確的女孩,只要是她喜歡的、想要的,她都會毫不猶豫地爭取,廢寢忘食地努力。
而自己總是安于現狀,一心只想過好眼前的生活。
自從李小糖跳槽到新公司工作后,趙兆再也沒有買過一件她能看得上眼的東西。
在李小糖拿下華東區總經理時,而趙兆他們公司的發展空間卻被新媒體嚴重擠壓得快倒閉了。
這時,李小糖提出要換新房,還要地段好的,這意味著他們將來要背房貸壓力更大,趙兆是不愿意的。
最終,李小糖提出了離婚,這中間沒有什么出軌,也沒有多少誤會,就是過不下去了。
“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好好過日子行嗎?”
趙兆強忍著,一直覺得李小糖只是鬧鬧,總會和好如初的。
趙兆記得之前讀《國風》,里面寫: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就是說:在情愛里,男人比女人更容易解脫出來,但是,一個女人要是愛上一個男人就完蛋了。
他想,李小糖是愛他的,可她怎么能放手得如此灑脫,連自己買的貓都沒有打算帶走。
那只他們養了三年的貓,叫“米唐”,特別嘴饞,偏偏隔壁鄰居太太廚藝了得。
米唐總趁著窗戶沒關的時候,從他們家的陽臺爬到隔壁家衣櫥的抽屜柜里,乘機溜進他們家的廚房。
以前每次回家,鄰居太太與他們見面打招呼不忘提醒那六字箴言:“關好窗,看住貓。”
趙兆抱著米唐在沙發窩了很久,想了一會又一個人去樓下超市買貓糧,可看著琳瑯滿目、包裝各異的品牌,他一時不知道買哪個,平時這些他從來沒有管過。
他想起李小糖是最愛逛超市,趙兆常聽她說,超市是個能治愈心情的好地方。
可李小糖每次喊他一起去的時候,十次有八次他都沉溺在游戲中敷衍幾句推脫過去。
他總說:“下次,下次我再陪你一起去。”
多少我們以為會半輩子糾纏的人,不想與她不過是打個照面。
這一生到底有多少個下次,愛你的人是不是會永遠等你。
當我們再見時,只愿你我久別無恙。
他們離婚時把房子賣了,車子歸了李小糖,趙兆什么都不想要,但是他爸媽不肯,讓他以當年裝修費是他家出為由提出多分十幾萬的現金。
趙兆以為這樣,或許李小糖就考慮不離婚了,可她只是咬了咬牙齒,點頭同意了。
趙兆一直是后悔的,因為這點,他們簽完字后,李小糖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李小糖,和我結婚,你后悔嗎?”
李小糖把桌上的離婚證塞進包包,沒有作答,跨上包起身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可她心里清楚,自己從未有過后悔,年少的熱烈、青春的莽撞,都盡數給了身后的那個男人。
她苦笑,原以為可以同悲共喜的人,從來不懂自己,真是遺憾。
此時的李小糖心念著,至此一別兩寬,再也不見。
但離婚后的兩年后,他們在福建漳州不期而遇了。
趙兆站在山腳樓外的鵝軟石道上,背著單反轉身時,正巧看見前方正面走來的是李小糖和摟著她肩膀的丈夫。
十八歲的李小糖說過的,總有一天,要去看看流水潺潺的長教溪,讓心愛的人背著她過跳石,懷抱一下那古橋旁的百年榕樹。
是的,她說的話,總會做到,從來如此。
趙兆徑直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和李小糖誰都沒有打招呼,但他轉身回眸時,瞧見李小糖對著他笑了笑。
趙兆想,這輩子背著李小糖過跳石的那個人不會是自己,此后和她攜手同行的那個人也不再是自己。
離婚后兩年里,他懊悔過,不甘過,也曾經認為自己再也走不出來。
可當他再次看到李小糖的笑容,趙兆明白自己長久無法釋懷的從來不是失去和放棄。
再見時,你無恙,我心安,那也對彼此久別最好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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