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信長這一年過得不太好。
他因為想要手下的一匹馬,和手下五郎左起了沖突,繼而冷落了五郎左的父親平手中務,結果引得平手中務自殺。平手中務是兩朝元老,看著信長長大,對于信長來說,他不僅是心腹,更是一位值得依靠的長輩。信長在柴田權六等年輕權臣投靠后,難免有些心高氣傲,一時失去了對老臣的尊重,造成了這樣的后果。
“唉,老爺子。”信長不時還會想起自己在中務葬禮上的失聲痛哭。雖然后來重用起中務的兒子五郎左,但他內心的愧疚感還是十分濃重。
可是過去的已經過去,要向前看啦。信長抬頭,抽刀舉過頭頂。
“進攻!”說完他一馬當先,向不遠處的城池沖去…
織田家名下又多了一個城池,清州城。
過了不久,織田信長宣布,他要搬到清州城,讓林佐渡鎮守那古野城。
此舉一出,許多人嘩然、哀嘆,那古野城是重地,而林佐渡更親近織田信行。許多人眼里,這個舉動無比的愚蠢。然而信長無比豁達,似乎絲毫不擔心林佐渡會叛變。
林佐渡的確很安靜,安靜的異常,但很顯然,他不會一直安靜下去。
這天紅葉的訓練內容又是潛伏和偵查,那古野城內的八卦,他都已經聽到耳朵起繭子了,但小野信還是堅持要求他隔一段時間就進行一次這樣的活動。紅葉百無聊賴,突然想出一個主意。
“老師。”
“嗯?”
“我可以去林佐渡家竊聽嗎?”
“這件事要問你自己,我不為織田家效力,所以我不需要考慮竊聽自己主人的重臣是不是合乎道德。而你,你還在幫織田家擦著地板呢吧?”
“這有什么,坊間都流傳林佐渡有異心,我是幫日吉丸的主公去偵查一下。”
“隨你吧,反正我可不會幫你。但是你得小心,那些地方不是隨便就能出入的。”小野信還是表示了一下對學生的關心。
“好好好,老師那我去了。”
“嗯”
林佐渡走到房門外,對侍從們說:“今晚加強巡邏,別讓人潛入府內。要是主公來了,馬上告訴我。”
“是。”
林佐渡沒有注意到,屋頂早就潛伏了一人。
“還好我早早地來了。”紅葉暗自慶幸。
林佐渡轉身進入房間,房內已經坐著兩個人,燈火搖曳,他們的臉龐忽明忽暗,有一絲詭異的味道。
“是時候了吧,沒想到信長這么愚鈍,竟然大剌剌的就把城池交給了你。”左邊的身影聲音很低沉。
“哈哈哈哈,信行大人想必很快就要成為信行殿下了。”右邊的身影急切又興奮地說著。
林佐渡沒有馬上說話,走向他們身旁,坐了下來。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林佐渡猶豫著。
“哥!柴田大人可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呢。”右邊的身影又湊近了些,原來是林佐渡的弟弟美作。
“是的,一個好消息。我今天去和殿下的母親和信行大人密談過了,他們已經明確表示,要是行動起來,他們一定是支持的。”左邊的身影正是柴田權六。
“這…”林佐渡還在猶豫。
“佐渡,你的位置很關鍵,只要你行動,就大事可期了。想要獲得信行大人,哦不,信行殿下的青睞,總得拿出點誠意來吧。”
“嗯…我明白。”林佐渡本來就是支持織田信行的一方,猶豫也只是沒有底氣而已,如今得到了明確的回復,自然下定了決心。
“那么接下來就是名目,為了維護織田家百年榮譽,鏟除昏庸的君主…”三人開始詳談起來。
屋頂上的紅葉驚訝地捂住了嘴巴。
“這可真是個大八卦啊…“
日吉丸還在屋里看著他的書,門如往常一樣被推開了,可今天他見到的紅葉不是疲憊不堪,而是一臉興奮。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紅葉因為想要壓住自己興奮的音量,聲音變得有點沙啞。
“怎么了?”
紅葉把今天聽到的全部說了一遍,想要在日吉丸臉上看見自己剛才的表情,他卻只等到日吉丸的平靜。
“嗯…林佐渡要反,是遲早的事了,我們居然能知道時間,倒是個意外之喜。”日吉丸沒有理會一臉失望的紅葉,自顧自的分析起來。
“是吧是吧,所以,趕緊去告訴你那個主公啊,這可是大功啊。”紅葉又興奮了起來。
“不去。”
“為什么!?”紅葉今天的表情實在太豐富。
“我問你,我們白天在做什么。”
“你在提鞋,我在擦地啊。”
“你覺得他會相信一個提鞋的呢,還是會相信一個擦地的。”
“…”
“他身邊不可能沒有親信提醒過他林佐渡有問題,親信的進諫他都不予理會,我們?”
“…”
“別這么失望,知道了事情將要在這幾天發生,我們自己還是可以準備一下第一時間護衛信長大人的。而且我總有一種感覺,信長大人這么放任林佐渡,是有原因的,他一定可以度過這次危機…”
幾天后的深夜,斥候騎著快馬沖入清州城內,進入了信長的府內。
不一會兒,城內傳出一聲大吼“林佐渡已叛!所有人隨我去斬敵!”所有的侍從和士兵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信長就披掛沖出府內。
不,不是所有人,有一個人已經牽好了馬在等著信長。
“你是誰手下的?”信長翻身上馬。
“我是您手下的,我叫日吉丸,主公。”
“啊,是你,猴子。你怎么這么快就準備好了?”
“我本來就睡得不死,聽聞有急促的馬蹄聲,出來看見斥候臉上有殺氣,就知道大概是有敵襲了。”日吉丸恭敬地回答。
“哈哈哈,好,很好,你愿隨我上陣殺敵嗎?”信長大笑。
“愿誓死追隨!”日吉丸有些激動,跟隨主公沖鋒,飛黃騰達的機會就在眼前。
柴田權六和林佐渡看準了今日濃霧大起,各自率領了近千人趁著夜色奔襲而來,如今雖然被發現,但也打了信長個措手不及。信長只率了五十騎便沖入敵陣,身后跟來的步兵也不過幾百人。
但是織田信長證明了他為何敢這么做,親自沖鋒在前的他,長槍落下之處,必有一名士兵殞命,很快就在敵陣打開了一個大缺口。而身后的日吉丸也展現出辛苦訓練一年的成果,用手里的竹刀敲暈了許多人,他的身側,不時有個黑影閃現,將日吉丸難以防御到的攻擊拆下…
信長軍大獲全勝,柴田權六、林佐渡逃到了織田信行所在的末盛城,林美左在逃跑時被信長一槍刺死,那古野城在失陷半天后就被收復。
日吉丸終于明白信長為何如此大剌剌,自己為何這么相信信長能夠度過危機了。
因為織田信長他有足夠的自信,他相信以自己的實力,一切叛徒都只有被挑落馬下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