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號回家和三哥去了老屋。
如今的老屋,真的很老了,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光彩。窯前院落雜草叢生,窯洞滿臉溝壑,滿身的坑坑洼洼,只是開門那一瞬,木門上的鐵栓依然發出清脆的聲響。很多年前,感覺木門好大,鐵栓好高,要打開它,我每次都是用鋤頭來勾,記得有次渴了,想進屋喝水,木門被鐵栓牢牢的拴著,我拿來鋤頭將門栓勾掉,隨著鐵栓滑落的還有鋤頭,鋤頭不偏不正的咂向我的胳膊,熱血瞬間從傷口涌出,好在傷口沒多深喊來鄰居嬸子幫著止了血,母親回家看見我傷著的胳膊,心疼的直怨自己沒照顧好我。
如今再看木門感覺它好矮小,伸手即可碰到門栓,就好像母親,小時候感覺母親是高大的;是無所不能的;是說一不二的。而如今看母親,感覺她變瘦小了;做事也力不從心了;說話也變的小心翼翼了;起身開始變困難了。
老屋的墻壁上打印的我的舊照片,紙張已泛黃,地上喊我起床上學的廣播靜靜的躺著,被厚厚的灰塵覆蓋,旁邊還有退出碾麥戰場的簸箕篩子已破爛不堪,斑駁的屋門,破舊的窗欞,零落的瓦片,讓老屋看起來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歲月的風霜,剝落了它曾經如水的容顏;流年的風雨,退去了它似水的年華。在風來雨往中,老屋已被時光烙上了深深的印記。
猶記得,曾經的老屋總有人來人往,總有炊煙裊裊,飯菜噴香,溫馨滿屋。那時的生活雖然簡樸,但因了母親的勤勞與能干,所有的日子都是有滋有味。今日回首,我從流年的光影里,依稀還能望見那些曾經來往的身影;依稀還能聽見曾經散落院子的聲音。而如今的老屋已滿目瘡桑,讓人心里不由翻騰著一股酸楚來!
母親不讓我們去看老屋,因為窯上深深淺淺的裂縫坑洼不平的土塊隨時都有坍塌的危險,窯中間用大木椽支撐著,搖搖欲墜。而我每次回家總想看看它,看看這個承載了我童年記憶的家。
離開老屋我和哥哥上山去采摘洋槐花,重走兒時路,順著“城稍嘴”一路采摘,花香撲鼻,滿眼翠綠,風吹樹葉沙沙作響,“姑姑等”聲聲入耳,寧靜山谷雖無人影,但有這些蟲鳴鳥叫也不覺孤單!如此景象老屋所帶來的酸楚感也一掃而光!
已有三十年不曾走的山路越發崎嶇難走,走到幾個大春樹下,我仿佛看到了一群小伙伴正把著樹干“搜膠膠”提著竹籠拾白蒿......看到秋樹上的喇叭花,我記得它的味道很甜,就問哥哥“那個花還甜嗎?”哥哥幫我摘下它,我用舌頭舔了舔,它并不是記憶中的那種甜,有點淡淡的清香撲鼻,我捏住喇叭花頭,對著花根吹口氣,再迅速用手掌擊它,和小時候一樣它還會發出聲響“啪啪啪”
一路采摘一路玩,我仍像個孩子,不覺已到傍晚,黃昏的夕陽下,有對兄弟手牽手從我們身旁經過,哥哥告訴我“弟弟是我們村最早的大學生,參加工作多年,如今患有腦梗,生活不能自理,回老家養病,每天下午哥哥牽著弟弟的手散步,城里的老婆隔三差五回家看一次”看此情景突然感慨,人生無常但親情最暖!
等不到我們回家,母親就讓大哥上山去找我們,因為經歷了大難的她,不由自己會胡思亂想,對于她的關心我總是回以“媽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你就別操心了,能有啥事?”那知在母親眼里,無論我們長多大,都是她操不完心的孩子。
回家只待了兩天,匆忙中沒有好好陪母親,走時看到母親用期望的眼神望著我“能晚走一天嗎?而我卻因為店里孩子都需要照顧。所以匆忙告別后悔意瞬間又彌漫身心!沒有和媽再聊一次長長的天!
老屋老了,母親也老了,童年的記憶里也是在這樣的傍晚,太陽漸漸西沉,屋檐下總會飄起母親長一聲短一聲的呼喚催我回家......如今已遠去不見。
在上有老下有小的倉促中年,加上城市快節奏的生活讓人匆忙的停不下腳步,轉身城市后老屋母親這深深的牽念總在心頭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