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朋友
文/把酒話桑麻
? 我是一個特別愛出去旅行的人。從上了大學的那天起,就決定利用這大塊的時間去四處看一看。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我還是很相信這句話的。于是開始了我的一次次假期旅行。
? 徘徊于上課和旅行之間的還有我日常的經歷和心情。有時候和龜龜打電話,聽著電話那頭他的生活,回想起我們一起走過的時光路,在他的生活里或多或少有一些我留下的痕跡,而我的也一樣。于是某一天的一通電話里,我驚奇的發現,我們都成長了,一年多的蛻變竟讓我們變成了現在的模樣。我們依然聊天,我們依然有各自的痛苦歡樂,只是不再多說,不再多用對方的陪伴,我們都已經能夠經得住一朵朵打在我們身上的浪花,而時間的海潮卻把我們的關系打磨的更加圓滑美妙。
? 我們都變了,希望是朝著自己喜歡的方向改變吧。那……我變得有點沉默了。
? 我變得安靜多了。那屬于自己的時光,總是可以平平凡凡而又舒心的度過,我們都一樣吧。找到了自己內心想要做的,在這最幸福的日子里。可我也有找不到的。我的旅行,就是這樣。
? 在圖書館的自助取票機前打印出來兩張火車票,捏著它們我竟然沒有往日的喜悅。心里滿是迷茫。或許我這么說也不夠貼切,是心里什么都沒有。
? 我真的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去那里,我要去做什么,我要去尋找什么,我統統不知道。只知道如果這個假期因為任何一個人或自己的懶惰而沒有去到某一個地方,以后一定會后悔的,于是我站在那臺機器前,捏著票,就那么傻站著。
? 我是一個思維跳躍的人,總是在閑下來的時候想點什么,有些問題必須要自己想通。而我們大部分的隔閡就是源于這想通與想不通之間吧。總在學著尊重與理解。于是在前幾天突然想到我那么渴望尋找一個跟自己十分投脾氣的人,本質無非是我很難接受別人,說白了就是我是一個只喜歡自己的自私的人。
? 林小姐,我必須要說的室友,我一直渴望看到她會嫁給一個怎樣的人。一個渾身是棱角的人,要多么溫柔的一片海才能將其全部包容下來?脾氣大,假小子,嘴上功夫了得,辦事效率低,醬紫的一個女孩子,沒錯就睡在我的上鋪。而她姑姑的家就在大連,我火車票上寫的地方。
? 很明了,我是要和她一起回家,打算和她一起玩,一起去!看!海!不要問我為什么,我也不知道 自己是怎么想的,和大家都有點意見的人一起去旅行!那可是旅行!對我這個強迫癥患者,希望旅行能夠完美的人,腦子里要進多少水呢?后來想想,我的初衷一定是想試試我怎樣和一個性格愛好為人處世完全不同的人怎么相處,而我要怎么學著去尊重她,于是內心也平靜多了,日子一天一天過,我也要開始安排行程了,畢竟我是去她家帶她玩的……
? 計劃有變,教務處出了一個小插曲,考試時間有變,大家紛紛退票備考。就在大家兩手空空的時候,教務處又說:出錯啦出錯啦,不考試,還大家的假期。于是我身邊布滿咒罵的聲音,為什么我這個暴脾氣沒罵?因為機智如我,我沒退票,哈哈哈哈哈哈!林小姐堅持回家,和我一趟車回去,硬座。比我早一天回來,也就是說我回來的車程要一個人度過。她說要回家,也就是說,大連我要自己領略它的美。那么,好吧。
? 拿出手機,對著我的青梅竹馬發了一條微信,我要去大連玩了!應該回去旅順找你。不一會兒就得到了回復,自己來啊?我等的就是這句話。于是成功把他調來陪我玩了。
? 關于青梅竹馬這個問題,我們有討論過。我的爸爸和他的爸爸是多年好友,所以從我上學前班的時候,大寶就是我的好朋友了。那時候我們上同一個學校。中午放學去爺爺家吃飯,爸爸騎摩托接我,大寶的爸爸也騎摩托來接他。我們坐在摩托后面,抱著爸爸的腰,當兩輛摩托車離的特別近的時候,我們就拉住彼此的手。這是我唯一能想起來的關于我們小時候一起玩耍過的證據。
? “你那時候還坐在摩托上唱歌呢!”
? “我沒有。”我搖搖頭。
? “你看你不記得了,你真的在摩托前面唱歌。”
? “我沒有……”
? “……”
? “好吧,你說有就有。”
? 這是我們在高二一次家庭聚會上聊天的內容。那時候我們已經好多年沒見了。他爸爸還是會說,大寶帶著妹妹去買飲料。
? 上完學前班我們就被分到不同的班級,后來我又被送到別的學校念小學,然后又回到原來的小學,考了初中,我們就不再在一所學校了,因為家庭聚會甚少,我們就沒有再見過面。哦對了,有一次,在我電子琴考級的時候,我們一起吃飯,那時候我們上初一,還是能玩到一起去。
? “你說咱倆算是發小了吧?”我坐在桌子邊問他,桌上的小火鍋咕嚕咕嚕冒著熱氣。
? “不是,咱倆是青梅竹馬。”
? “咱倆是發小……”
? “不對不對,咱倆應該算是青梅竹馬。”
? “好吧,你說是就是。”
? 這是高二的家庭聚會,他告訴我說他沒有準備考一直學習的美術,每天坐在畫室里太無聊,還是要高考。
? 大寶報考的時候是我爸爸幫的忙,我并沒有去。爸爸回家,我聽說他報考到大連旅順,那不是我想去的地方么?我心怡的大學就在那里呀。
? 我再度和他熟絡起來是大一暑假,我的身份證到期了,爸爸說大寶的爸爸要帶我們一起去辦新證。我在路邊等車,看到他們父子我沖他們招招手,拉開車門坐在后面。好久不見,坐在前座的男孩子再也認不出那就是和我坐在摩托上拉拉手的哥哥。隨便聊聊學校的事情。辦完證件,他爸爸對我們說:你倆要不要出去走走,我正好要去辦事,回來接你倆。我們點點頭,在這片新建城區散步。一路走走停停,一直聊著天。
? 當太陽高高懸掛在天空,我坐在車上,還有我的媽媽,我們被帶到他家里吃午飯。吃過飯我隨他去他家后屋里坐著,這才聊起了心情。講了我的戀情,他的故事,一言一語直到媽媽叫我回家,才不舍說了再見。
? 冬天就那樣的來了,在平安夜前一天我收到了快遞郵來的一個蘋果,沒錯是一個,裝在一個心形的小盒子里,上面寫著平安夜快樂,中國好竹馬。我發照片給他看,說謝謝啦,我沒有準備禮物,回家補給你啦,中國好竹馬你也節日快樂呀。回復我的是,這盒子怎么是心形的……
? 這個端午節,他沒有出去玩,提前一天到了大連,準備迎接一大早就到的我。正如我們的再見一樣,我們的開始也平淡如靜水。看到他沖我打招呼,走到他身邊,他轉身就走,就是這樣,我開始了暴走的三天大連之旅。
? 我跟在他身后,吃過早飯連旅店都沒有回,就帶著我全部的家當去找二路汽車站。這一路我將我吃貨與二貨的本質展現的淋漓盡致。被林小姐擠得一宿沒睡的我精神煥發,吃過熱餛飩之后又自告奮勇的買了一大兜子零食和水交給中國好竹馬。又興沖沖的去吃二路汽車站邊的二路小丸子,好好吃呦,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總是想著刀郎。
? 兩天的行程都是一樣的,老虎灘和第二天的圣亞海洋世界所看的都是在厚重的玻璃里游動的各種各樣的魚兒,還有海豚海象和白鯨的表演。因為是節假日,有太多太多的游客,他們嘔啞嘲哳,更讓我為那些本該自由自在游動在海洋里的生命而傷心。哎……連身邊的同類都不會尊重的人類啊,拿什么指望他們去與這些動物以及我們生活的世界建立絕對的尊重呢?
? 我并不想說我這幾天都玩了些什么,一直也處于走路倒公交的狀態,我們一路有說有笑卻也仍然隔了些什么。所以就不再喊累,他走到哪里我就跟在哪里。
? 回到旅店,他幫我調好我賴以生存的電視,就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我害怕的很,端午節我沒有帶五彩繩,也沒有吃到一口粽子,臨行前一天叫媽媽去公墓的時候幫我獻上一束百合花,在我剛到大連的時候打電話給媽媽報平安,媽媽說她替我買了一束百合花,很漂亮呢。我這才安下心來,兩年了。后來在星海公園坐著吹吹海風的時候聽到公園里放歌,“高高的興安嶺啊一片大森林……”終于忍不住思念。我是被姥姥姥爺帶大的,從小就知道許諾,為他們買一套大房子,接他們一起住,看他們聽到這話開心的不得了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一個什么都能做到的英雄。我還想帶他們來到大連,辛苦一輩子,連海洋都沒有看過。好像許諾是那么容易實現的一樣,我好像擁有阿拉丁神燈一樣。可是現在只有我自己站在大連的這片海啊。
? 從那個端午開始,我就明白,有些人這輩子只能在夢里相見了。于是慶幸自己是一個每天睡覺都會做夢的人。
? 可我又是一個膽小的人,自己住在這個小房間里,后背抵著床頭,電視開的很大聲,一整晚不關燈。于是我又明白我與大寶之間隔的就叫沒有彼此的時光。
? 姥爺你不要嚇我,你要保護我啊,因為我思念著你。大寶我們不會有分離,因為我們并沒有真的在一起經歷過什么。
? 翻開一塊塊大石頭,下面有小小的寄居蟹,有貝殼,有小魚,有海螺。捉了一瓶子,結果忘記把它們從瓶子里放出了,結果都死了。我好像一個魔王,我們好像還是兩個小孩子,一起玩鬧,一起禍害小動物,一起玩水。大寶說,長大就是好,玩到天黑了都沒人喊我們回家。
? 前一陣子爸爸打電話給我,問我什么時候回家。算算日子真的快了。他問我回家想吃什么,我說火鍋。他說那是必須的,回家第一頓就是火鍋,我開心的哈哈笑,于是每次坐在食堂的凳子上都會咬著筷子嘴里叨叨著要回家吃羊肉。你看,我們長大了,我們會自己回家。家里有好吃的羊肉還有渴望與想念的眼睛。
? 最后一天,我沒有力氣再到處亂走了,于是也就聽媽媽的話沒有去旅順,也怕折騰大寶,他定是堅持要陪我到他最后一班車回旅順。于是我們坐在地上聊天,聊彼此的室友,都是一些奇葩的人。說的彼此哈哈大笑。
? 其實我想說,我在旅途上遇到的都是我奇妙的朋友。林小姐,硬座坐在我對面的那對要和我斗地主的情侶,還有旁邊的不做任何攻略隨便買了一張單程票就出來浪的姑娘。還有還有……在海邊嬉戲的少年,將身體買進沙子里,在胸前抓兩把沙子裝女人。捶打著冰淇淋的土耳其商販,兩個挽著手的女高中生赤腳踩在海邊的大石頭上,多么璀璨的年紀。光著屁股拉著媽媽的手的孩子,放風箏的老人,撿垃圾的人。這是我相冊的大部分,盡管我知道我的偷拍行為是不尊重他們的表現,特別是那個背著大袋子拾垃圾的人,他一直看著我的鏡頭好像發現了什么,我依然厚著臉皮按動快門。因為他們都是我奇妙的朋友。
? 從星海廣場散步去公交站,中午吃過餃子了,晚上我們坐在德克士,要了一個三人份的全家桶。天已經暗下來了。
? “你會自己走到候車室吧?我就不送你進去了,我要趕最后一班回旅順的校車。”他指給我看過怎么走了,我點點頭。
? 他拿起一個雞塊說:“唉?這個是有形狀的哎!這個小魚的留個你吧。我把月亮吃了吧。還有這個,這個是啥我也吃了吧。”
? 我說:“那個是小貓。”
? “哦,小貓啊,那留給你吃吧。”他把那個雞塊放下了。
? 兩個人對著啃雞腿,好油的雞腿啊。我時不時看一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差不多到時間了吧。
? “我去洗下手昂。”
? 我點點頭。
? 然后等著他下樓,他擦擦手,拿起包,對我說:“那我走啦,你有事給我打電話,沒事兒上車了也告訴我一聲啊,拜拜。”
? 我只是傻傻的對著他揮著手,他走路實在太快了,我回頭無看他,轉眼就不見了。我坐在這里,看著一片狼藉還有我吵著要的貓的天空之城紙袋。我又沒有好好和你說再見,于是這座城市就剩我一個人。而不久我也將離開,回到屬于我肉體的地方。
? 有一種地方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有沒有去過,并不需要真的駐足。有一種地方你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去沒去過,哪怕你已流連多次。大連的一切與我都是陌生的,我依然什么都找不到,但那片海與我一見如故,好像我曾與他擁抱,那么他就也是我奇妙的朋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