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馮大英痛哭莫名,葉雅群悲憤難平
第16章:安爺見報生疑竇,賈四入院探虛實
九月十三日晚,安爺的兩個徒弟四鷹五鷹不約而同地一起來到他家。
四鷹說:“師父,你看今天的報紙沒有?”
“看了。”
“師父,報上登的那個孫大保,是跟咱們一起吃飯的那個大保嗎?”
“怎么不是?那不有照片嗎。”
“誒!這就怪了,他給我的感覺不是這樣的人吶。”
安宇平看了一眼說話的徒弟問:“那你感覺他是哪樣的人?”
“嗯,小心眼、矯情、膽小、貪財…說不太準。”
“是呀,”五鷹說:“最初認識他不是賈國光介紹的嘛,說他父親是北方大廠的基建處長,省勞模,關鍵時候咱用用他安全。”
安爺組織嚴密,關于給大保設局,想讓大保借嘎斯罐的事只有石玉銘這條線的人知道,別人并不知曉。
五鷹說:“這小子讓同事崩了五十塊錢就氣惱得不行,人家給他作局他都看不出來,沒想到他還有這個本事!”
安宇平眉頭略微一皺說:“看來這個孫大保不簡單!”
“不簡單?”
“是,”
“嗯,至少這小子練過功夫。”
五鷹不解地說:“他要是有功夫為啥請師傅擺平欺負他的同事?”
安宇平今天一看那篇報道他就對自己說:壞了,我看走眼了。對于這個事他想了又想,沒有別的解釋,只能是孫大寶欺瞞了他們這伙人,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這時他慢慢地說:“是呀,他打死的那個任舍力是西林老大,這個人以前我會過,的確有兩下子,孫大保能徒手將他打死武功絕非一般。既然有這么好的功夫,那為什么還要裝熊?他說有人給他設局子我看是他給咱們設局子!”
“設局子?設什么局子?”兩個徒弟感到迷惑不解。
安宇平又像對徒弟又像是對自己說:“是啊!你們知道前兩年市里那兩個重大案件直到現在都沒破。我當然被列為重點懷疑對象,可這些年我都規規矩矩,他們找不到任何把柄,只是懷疑。所以,所以就設了個局,派人打入到咱們內部來摸底。”
兩個徒弟十分驚訝:“師傅,你說孫大保是雷子?”
“那倒不一定,但他極可能是局子安排的眼線,這是他們常用的招法。誒,你們和他沒有什么聯系吧?”
“沒有。我們沒空搭理他。”
“你們先回去,讓我再好好想想。”
第二天安爺打電話給賈四讓他下班后來家一趟。
“國光,昨天報紙你看了沒有?”
“沒有啊?”
“怎么不看?”
“我那個小廠子就辦公室有一份報紙看不方便,車間一幫老娘們也沒人看。”
“這么說孫大保的事你不知道?”
“孫大保怎么了?”
安爺一指柜臺上的報紙說:“等一會你看看就知道了,你先把孫大保近來的情況詳細地說一說。”
“是,我和百祥和他吃了四次飯,百祥管他要了兩次錢。他說頭一次錢是從家里偷著拿的,第二次再管他要他實在沒錢了就把手表賣了。”
“怎么管他要兩次錢?”
“百祥跟他說送禮得買個能拿得出手的東西,范廠長喜歡擺設,最好買件工藝品,他倆上街看好了一個什么鳳凰牡丹的玉雕,那東西挺貴將近兩百塊錢他第一次拿的錢不夠。”
“這么說他缺錢?”
“可不是,另外聽說他近來和一個叫十斤面的寡婦混在一起,也需要花錢,憋急了,就上套了。跟著我徒弟小樊走了兩趟線。他笨,什么也不會,小樊就讓他擋眼,事后給了他八十塊錢,從上周一就聯系不上他了。”
“你看看這條新聞,沒想到吧?咱們都讓他給蒙了。”
看完報紙賈國光真的吃驚不小,孫大保有這等本事和膽量我怎么一點兒也不知道!
安爺盯著賈四說:“幸虧沒聯系上,好危險!我告訴你,你這個小學同學肯定是受公安局委托來咱這臥底的,你想想看:他孫大保既然有這么大本事干嘛還在乎什么老黑老白的?他憑什么相信牛百祥一次次的忽悠?自己或者找個人到林機廠一問不就真相大白了?還有,再怎么說他也是省勞模處長的兒子,怎么能一下子又搞寡婦又參與偷盜?老天有眼,讓他碰到這事身份暴露了。”
“你說他這都是做給咱們看的?”
“不是嗎?不裝得像一點能取得咱們的信任嗎?搞寡婦誰見了?上線車他掏包了嗎?”
“誒,這么一想還真是,那咋辦啊?”
“別慌,你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過兩天去醫院看看他,了解一下情況真假,今后咱們不再和他來往也就是了,好在時間短他也沒摸到咱們的什么底。崩他的錢找個借口退給他,你不跟他說百祥小樊是你剛認識的朋友嗎?跟他解釋一下,我想問題不大。”
賈四按照安宇平的意思先到了大保家,和大保奶奶一通神聊。這小子嘴甜會說,說他是大保的同學,奶奶叫得親,叫得響,先夸老太太身體硬朗,又稱贊大保英雄。把老太太說得高興,就把知道的都告訴了賈四。
第二天一早趕在秀芬出門前賈四又來了,他在他住的那一片也算是小有名氣,雖然大家都不知道他是九鷹中的小老弟但就是個賊也沒人愿意招惹。大保媽認識他,見他來了微微皺皺眉頭。
賈四倒爽快:“大娘,你知道我以前當過小偷是吧?那是過去,現在我早就改邪歸正了,分社給我安排了工作,咱現在也是堂堂正正的工人。我和大保小時候最好這你知道,咳!大娘,我要是有你們這么好的一個家庭哪能走歪道。別的不說了,大娘,我是通過看報才知道大保救人受傷,心里挺惦記的,想去醫院看看大保。”
“國光啊,大保傷得挺重,醫院現在不允許外人探視。”
“大娘,我昨天都來了一趟了,奶奶和我說大保眼下不能嚼東西是吧?”說著掏出兩張肉票和五塊錢往秀芬手里遞。“大娘,別的忙我也幫不上,給大保買斤肉吧!”
五塊錢在當時是比較重的禮了何況還有兩張肉票,大保媽連忙推辭:“唉吆!這可不行!不行,不行!”
“大娘!我和大保是同學、是好朋友,他對我幫助挺大,早些年每次見到我都勸我走正路,現在我學好了還真得感謝他。大娘,不瞞你說,以前我作小偷那會兒一天最多偷過十五張肉票,上百塊錢。那時候這五塊錢在我眼里根本就不算錢,可那缺德事我早就不干了,今天的這兩張肉票是我家的,錢是我上班掙的,干干凈凈。你要是不要就是看不起我,還拿我當賊看。”
秀芬見他真的急了只好說:“好好,我收。”
“那?大娘你就帶我去醫院看一眼吧,行不?”
“要么?我就說你是我們家親戚,我帶你去看看他。”
“唉呀,那謝謝大娘。”
一路上賈四都在表白,說小時候和大保怎么好;家怎么窮,從小到大都羨慕大保;羨慕大保長得漂亮;羨慕大保有個幸福的家庭;現在大保成了英雄更是佩服。
秀芬看著專撿好聽話說的賈四心想這真是個社會人,這嘴真會說。由于對他心存戒備,所以回答他的話總要想一想。賈四好像不經意地問:“大娘,大保有那么好的功夫,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哇!”
“啥好功夫,他是獨生子,小時候怕受人欺侮就找人學了點,他師父告誡他說,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能動手,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哪,輕易露功夫就是給自己找麻煩!”跟小偷對話吳秀芬也不白給,話來得挺快。
“啊,是這么回事。”他還想問問大保師父是誰,沒來得及問,醫院就到了。
進了病房后大保媽見大保靠在床頭閉目養神就說:“大保,國光看你來了。”
王曉晗睜開眼,賈四沖他擺擺手,又挑起大拇指說:“大保,我真不知道你還有這么好的功夫!英雄,真是英雄!你的英雄事跡我是頭幾天看報紙才知道的,哎呀,哥們佩服壞了。好好養傷,啊,傷好了別忘了教我兩手。”
大保只是回以微笑。賈四看著大保用吸管喝粥,喝湯。他和李楷握手,互相介紹,聊了一會兒。正趕上護士來換藥,賈四看清了大保身上、臉上的刀傷。認為了解得差不多了,起身和大保大保媽還有李楷說還得去上班,隨即就告辭了。李楷對大保媽說:“吳師傅,這個賈國光挺能說,他和大保是什么同學?”
“什么同學,小學同學。不過他連小學都沒念完,四年級就退學了。”
“四年級就退學了?”
“啊,要么怎么都管他叫賈四呢。”
“為啥?”
“嗨!他家窮,吃不飽,偷老師的午飯。他被學校開除后就流浪到社會成了掏包的小偷。受過勞教,好像還判過刑,誰知道大保怎么現在還和他有來往。不過他說大保每次見到他都勸他要走正道,他現在早就洗手不干了,有了正式工作。剛才非得給我兩張肉票和五塊錢,我說不要,他急了,說不要就是不相信他已經改好了。”
“啊,是個賊呀!”
“你還別小看他,去年他就結婚了。媳婦是個店員,漂亮得很,聽說都跟他好三年了,她爹怎么打都不管用,鐵了心的跟他。人都說這賈四不但會偷東西,更會偷女人。”
“他媳婦你見過?”
“見過,是六門賣針織品的,是個美人。”
李楷默然無語:既然是美人怎么會看上一個賊?這賈四除了會掏包也看不出有什么過人的地方啊?咳,這世上的事還真就說不清楚。
安宇平聽了賈國光的匯報,認為孫大保是公安局安排的臥底無疑,心里叫了一聲:好懸!如果讓這個孫大保借嘎斯和氧氣瓶那搶劫預售票所的計劃不就全漏了?他吩咐賈國光找牛百祥將崩孫大保的錢退回去,事情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