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是做直播的，人長得好看，公司也肯花力氣捧。
輕輕松松半年，就在平臺上攢了100多萬粉絲。
而就在昨天開播的時候。
她上一秒還笑容甜美，穿著超短裙大跳熱舞。
下一秒身首分離，鮮血脖頸大動脈井噴狂濺，潑滿了半面墻。
觀眾都以為是設計好的戲碼，瘋狂打賞。
直到平臺緊急封禁，大家才意識到不對。
出人命了。
薇薇死了。
那時候，我在現場。
招聘主播的時候，我和張薇薇一起去應聘的。
那時候直播剛興起。
公司招的都是一些漂亮的女孩，讓她們打扮得衣不蔽體。
工作內容，就是跳點大尺度的舞，或者陪大哥聊天，在鏡頭前撒嬌賣萌。
漂亮的張薇薇就這樣脫穎而出。
我自然名落孫山。
那時候她安慰我，說我不去也是個好事，那行業亂。
可是后來，張薇薇整天都忙忙碌碌，穿搭行頭也直接從淘寶地攤貨變成了各大牌奢侈品。
我悄悄點進平臺去看過，發現她有100多萬粉絲。
相處時，她言語中總是充滿了得意與優越感，毫不掩飾對我的輕蔑。
但，我們到底是這么多年的朋友。
當我被公司裁員、交不起房貸之后，她還是向我伸出了援手。
張薇薇讓我去她那，當她的助播。
那不就是人肉襯托背景板嗎？
我其貌不揚，就能顯得她更加的美貌過人。
臺前臺后，她都心安理得地把我當下屬使喚呼來喝去，各種折磨。
事情到了這一步。
我們的友情其實已經變質了。
可是這份工作薪資不菲，讓我遲遲難以下定決心放棄。
我也沒有坐以待斃，與此同時，我也努力地備考著市內的一份編制崗位。
等上岸以后，我就再也不干這個工作了，以后也不和她往來。
為了生存下去，張薇薇決定主打色情和懸疑的路線。
說得這樣專業，其實就是穿搭清涼，去一些“鬧鬼”的地方浪歌熱舞，嬌柔造作。
原本，團隊里的其他人對這些事情都不太看好，但也是張薇薇運氣好。
就這個當口，網上火了【靈車漂移】，【墳頭蹦迪】之類的東西，她選的這個路線確實也擊中了很多人的眼球。
頭開播的幾次數據反饋都非常好。
可是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的。
在好幾次探訪兇宅后。
終于這一次，我們直接遇到了兇手。
今天出門的時候，我就心神不寧，眼皮子直跳，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不祥預感。
張薇薇正忙著往自己的腿上穿黑絲，嘲諷地看了我一眼：“膽子這么小還出來掙什么錢？”
我沒吭聲。
像這樣的言語攻擊已經是家常便飯，我已經麻木了。
張薇薇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緊身包臀超短裙，又搭配著吊帶襪。
白色的大腿與黑絲的視覺刺激非常強烈。
顯得她整個人美艷不可方物。
我們要去的地方實在是太偏了，上個月還出了兇殺案。
聽內部消息說，現場都還沒清理干凈。
根本就沒有網約車愿意接我的單。
要我說，你現在還這么窮不是沒有原因的！這點小事你都做不好，你自己想想你還能干什么？”
打個車都打不到，你男朋友跟你分手不會是因為你蠢吧？”
眼看馬上就要到開播的時間了，張薇薇越發焦急。話語也變得更加刻薄。
我同樣焦急地盯著手機屏幕。
就在這個檔口時候，可能是聽見了我內心的祈禱，一輛出租車慢悠悠地停在了我們面前。
車窗降下來。
一個師傅戴著口罩，對我們眉開眼笑地喊：“美女，去哪里？”
我一喜，趕緊上前說了目的地。
這個師傅一直盯著張薇薇穿著黑絲的大腿，看得簡直眼珠子都快脫下來了。
他也顧不上目的地的偏僻，當時就忙不迭地開門示意我們上車。
張薇薇這才有點滿意。
她以為是自己的美貌起了作用，當時還有點小得意，對人家師傅嬌滴滴地撒起嬌來。
師傅您路上可要快一點，我們事情快等不及了。”
男人可能都很吃這套。
這個師傅態度相當的熱情，嘿嘿一笑：“美女！面對你，誰快得起來呀！”
這話已經赤裸裸的算騷擾了。
而張薇薇不以為意，她每天遇到的評論比這個可還要下流，當時熟練地打情罵俏起來：“哎呀，真討厭！”
美女，”師傅看了一眼我們的器材，“你們干直播的吧。”
去那兒干嘛？荒郊野嶺地又沒風景。”
張薇薇繞著自己耳邊的頭發，嫣然一笑：“師傅，我們是去探訪兇宅的啊。”
出租車司機哦了一聲，了然于心。
你們膽子可真大，那兒的兇殺案，上個月才發生了一起呢。”
他壓低了聲音說：“那里還鬧鬼。”
你們倆女生去不怕嗎？”
鬼魂都是封建迷信。”我說，“沒錢更讓人害怕。”
這話讓出租車司機哈哈大笑。
他開車非常的平穩，目視前方，還有心思跟我們說話：“難得看見你們膽子這么大的人。”
那戶人家死得真慘啊。”他笑嘻嘻地說，“現在那棟樓都搬走得七七八八了。”
這下勾起了張薇薇的興趣。
不顧我的臉色，她美目放光：“師傅，你跟我們講講吧。”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我就聽說那戶人家的婆娘在外面有姘頭，兩個人正在家里面好著呢，結果男人回來了。
這男人回來了肯定生氣啊。就拿著菜刀要砍人，把那姘頭嚇得不輕，就只好反抗。
結果那男人打不過這個奸夫，反而被人家勒住了脖子按在地上！
這個時候男人肯定就向自己老婆求救。”
師傅嘿嘿一笑：“然后他老婆一來，二話沒說就幫著自己姘頭勒死了她老公。”
這個故事每一環都讓人意想不到。
出租車師傅唏噓道：“真慘哪，據說那男的死了都沒閉眼，眼睜睜瞪著那對奸夫***！”
聽到這兒，我和張薇薇都是全神貫注。
那個奸夫跟女人把老公塞進車后備箱。準備第2天再把人處理掉。”
結果當天晚上半夜的時候。他倆人正睡床上呢。”
門響了，女人起床一看，發現自己老公回來了！”
我倆同時大叫一聲，下意識搓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看向對方。
師傅正講著起勁兒，自顧自地說：“唉，那女人和奸夫第2天被人發現的時候，倆人發頭都被砍下來了，就擺在電飯鍋里。”
張薇薇臉色發白，她有點被嚇住了。
公司運營告訴她這個地點挺好，被幾個主播爭搶的時候，她也沒詳細了解這后面的內情，只是聽說上個月發生過兇殺案。
拿這個做噱頭，出去打廣告，一定能讓流量爆棚。
可沒想過內情會這樣的血腥加詭異驚悚啊！
她哆哆嗦嗦地說：“那……那這個鬼去哪里了呢？”
這事兒誰知道？”
師傅開著車，沒有回頭，我們只能夠看見他這個背影。
而他壓著聲音：“你說這些女的吧，自己在家好好躺著不干，非要出去偷人，還帶回家偷，現在好了，全家命都沒了。”
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看來人還是不能做虧心事兒。”
而我忽然說：“事情不是這樣的吧？”
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我說，“那老公的尸體肯定沒找到，是吧？”
出租車司機通過后視鏡看了我一眼，什么話都沒說。
張薇薇非常害怕，緊緊地扒著我胳膊，扒得我肉都很疼。
我忍著疼痛，把她的手扒下來，安慰她：“別怕，嚇唬人的。”
或者就是用來掩蓋真相的。”
張薇薇疑惑地問：“真相？”
人被勒住的時候就會陷入假死狀態。這個老公肯定是被勒暈了之后塞進了后備箱里面。過了一會兒，他緩過來醒了，怒上心頭，所以撬開了后備箱回家復仇。”
我說：“這都是人為的慘案，和鬼神無關。”
對吧，師傅？”
聽到我這個分析，出租車師傅嘿嘿一笑。
這可不能說喲。”他說，“那棟樓搬得七七八八，就是因為鬧鬼，有不少年輕小姑娘晚上返回那兒的時候路上失蹤了。”
發現的時候，死狀也是跟那戶人家的老婆一樣。”
這還不算亡靈復仇嗎？”
這話題越來越玄乎了。
我皺皺眉頭：“如果真的有鬼，也沒什么好復仇的。他自己已經殺死了罪魁禍首——自己的老婆，這樣隨便殺害無辜的女性，沒道理，沒意義。”
可能是他被自己老婆背叛了以后，心里面恨所有的女人吧。所以一看見有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就想懲罰她們。”
師傅從善如流地接住我的話，像是跟我探討什么哲學問題一樣：“你說這女的，她有些人就是賤，非要看著碗里吃鍋里。”
現在好了，頭都進鍋里去了！”
就在我還想說話的時候，張薇薇卻突然拉住了我的袖子。
她臉色青白，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嫵媚，示意我看她的手機。
我下意識地低頭，看見她手機上打著一行字。
這個司機的長相和他的行車服務證上不一樣。”
可現在我們已經坐在車上，出了城，行走在偏僻荒蕪的城郊馬路上。
附近別說人了，連個鬼都看不見。
車速已經80碼往上，現在跳車，非死即殘。
眼看我沒動靜，張薇薇哆哆嗦嗦地給我打了一行字：“怎么辦？”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冷靜下來。
隨即我話鋒一轉：“薇薇，運營應該在那兒等我們挺久了吧。”
你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我們馬上就到了。”
張薇薇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這是要告訴司機，我們是有朋友在目的地等我們的；
如果我們中途不見了，這個朋友馬上就會意識到不對勁，從而報警。
她馬上就接我的話說：“哎，我剛才已經給他發消息說了，他說他在樓上等我們，讓我們趕緊到。”
張薇薇演技還行，抱怨著說：“我們遲到了，今天都怪你，他等我們好久了，待會兒肯定是要提扣工資的事情。”
師傅還有多久能到啊？”
出租車司機從后視鏡看了一眼我們，不置可否。
他不冷不熱地說：“你們還有朋友啊。”
出來直播都是團隊合作。”我對答如流，“我們好幾個大哥搬器材，都在那兒等我們呢。”
師傅再也沒有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