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三的外甥學校里進行常規體能測試,結果他的血壓有點高,校醫建議到醫院就診。孩子父母在老家,所以由我這個舅媽陪同就醫。
綜合考慮分析以后,決定就在離我家比較近的中醫院看病。本人第一想法就是,既然是血壓高,應該掛心腦血管科的醫生吧,孩子的母親也就是大姑姐也這么認為。但是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么年輕的人血壓不該高達一百五十,肯定有什么原因引起,所以大姑姐決定去她認識的醫院里找醫生咨詢一下。
在這里有個事情交代一下,大姑姐身體極差,前倆年因為一些原因割了子宮,去年檢查出慢性腎炎。雖已經在南京軍區總醫院接受治療,但一年下來身體狀況未見好轉,腎功能減退,身體虛弱。
來到醫院后,我們直接掛了個心血管普通號。坐診醫生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蘇北口音男醫生,態度和藹,語氣親切。聽了我們的主訴后,量量外甥血壓,上壓達到一百六十。聽得出來醫生的話里話外都是比較重視的,他說應該住院仔細檢查,畢竟孩子太年輕,突然的血壓升高肯定有原因造成。
離開診室后我打電話給大姑姐商量,是住院檢查還是門診檢查?大姑姐已經去過醫院,她說老家醫生建議掛腎內科或者泌尿外科,因為大姑姐的腎不好,很有可能遺傳孩子的腎功能也差,而且腎病有可能引起高血壓。
說實話,從內心里我是希望孩子的毛病不是出自腎,因為腎對人及人類繁衍生息太重要了。但是潛意識里還確實覺得有這方面的可能和擔憂。只是我不能跟大姑姐說我的擔憂,她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目前的身體狀況已經不能再遭受嚴重的打擊。
我們商量的結果就是先在門診上做一些必要的檢查,然后看情況再說。醫生也同意這樣的決定。
然后醫生開了幾張檢查單,有空腹抽血化驗生化全套和腎功能的,有做腦部CT的,有尿檢的。幾張檢查結果拿到后是第二天的傍晚了,外甥在學校上課,我拿著各種單子去病房找昨天的坐診醫生。
醫生看了檢查結果后說沒有什么問題,尿檢有一個指標顯示弱陽性也是因為血壓高引起。醫生最后指導把他昨天開的中成藥天麻連續吃幾天,如果血壓降下來就沒有什么問題,如果降不下來就還要來醫院做更進一步的檢查。
我走出醫生辦公室就打電話給大姑姐,知道她肯定在焦急等待著結果。電話中,我告訴她檢查結果和醫生的診斷。可是她不放心,要我一樣一樣把結果說給她聽。知道腎功能正常,她心里松了口氣,可是對于尿檢的弱陽性耿耿于懷。
我只好勸他先按醫生的意思吃幾天天麻再做決定。沒想到幾天后,孩子的血壓依然很高,一點沒有下降的趨勢。大姑姐這下更著急了,讓我再次帶孩子去醫院。
我覺得事情可能沒有那么簡單,如果讓我一個人負責帶他看病,有些責任我沒法擔當呀,畢竟我不是孩子的監護人。所以在電話里我就極力要求大姑姐夫妻倆來蘇州。
老公比較心疼她的姐姐,知道她不光身體不好,還嚴重暈車,怕她這一趟吃不消。可是我知道,如果只是孩子父親一個人來,她留在家里一樣心神不寧。再說,大家都知道,孩子父親也不是個很有主見的主,還是大姑姐一起來比較穩妥。
在電話中,我們對于掛什么科室產生了不同意見,我覺得還是繼續掛心血管內科比較妥當,但是大姑姐檢查掛腎內科或者泌尿外科。
可是預約掛號里顯示第二天只有下午有心血管內科專家的號,其他沒有專家號,所以我就自作主張掛了心血管內科專家。
是下午一點多的號,接上外甥后我們就直奔醫院了。孩子父母也在我們排隊等候時從老家趕到了醫院。
看到大姑姐時發現她的臉色很不好,晦暗無光,沒有血色,知道她連續坐車幾小時就是一種煎熬。關鍵心里還惦記孩子的病。真的是天下父母心最是操碎的命呀!
坐診的專家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先生。他詳細查看了各種檢查結果,又給外甥量了血壓,最后覺得外甥應該沒有別的大毛病,就是原發性高血壓,需要吃降壓藥。
大姑姐對于這樣的結論顯然不是很滿意,一是擔心有其他毛病沒有檢查出來,特別是腎上的病,二是擔心這么年輕就吃降壓藥對身體傷害大,畢竟降壓藥一開始吃就不能隨便停藥的。說到底,大姑姐心里最終還是擔心孩子的腎,或者說是因為以己之身度他人之病吧。
她一再詢問醫生要不要做一個加強型CT檢查腎及腎上腺,可是這個叫呂凱的專家說根本沒有必要再檢查。
出了醫生的診室后,大姑姐一臉的懷疑和茫然,他懷疑醫生的水平,可能也懷疑我給約的專家號怎么是這樣一個醫生:說話口齒嚴重不清,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懂醫生說得是什么。說實話,我也在疑惑這個醫生是不是中風過。
沒辦法,我們簡單商量了一下,大姑姐還是決定再掛一個腎內科,沒有專家就掛普通號。
腎內科的男性醫生說話很是直接有力,他堅持要外甥先吃降壓藥降壓,對于病因的檢查在后。他舉例說,如果你家失火了,難道不是先救火再找失火原因嗎?
比喻很是貼切,形容很形象。大姑姐被醫生的權威說動了,讓醫生給外甥開降壓藥,但是要求開好一點的,不能傷腎的藥,并強烈建議再開一個檢查腎上腺的CT和相關的詳細尿檢。
尿檢沒有什么不正常的指標,但是CT的結果貌似如大姑姐“所愿”——腎上腺瘤,建議做加強檢查。
看到結果的一瞬間,我也心里咯噔一下,涉及到瘤就不是什么好事情呀。不管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都要動手術。如果病理報告是惡性的,那孩子這一輩子不就完了嗎?
拿到CT報告是第二天下午四點,我們試圖找昨天開單子的腎內科男醫生看結果,可是今天上班的是另一個女醫生。女醫生看了結果,說這個病有點麻煩,可能需要住院詳細檢查一下,如果真是腎上腺瘤就要開刀手術割除。
大姑姐顯然是受到了打擊,她很聰明,聽說是腎上腺瘤就想當然的如她一樣是腎出了毛病。但是她還是強撐著問醫生這個病的危害,會不會是惡性腫瘤?
女醫生說話很委婉,輕描淡寫,她說不一定是惡性的,應該良性的多,要看手術時瘤的形狀,然后做病理報告才能知道。
可是繞是這樣,大姑姐還是一下就崩潰的樣子,她像癱軟一樣的無力坐到凳子上,眼淚奪眶而出。
醫生看她這樣的情緒,趕忙寬慰她,說還不一定是這個病,你先別怕,要再做很多檢查才能確定。我也安慰她說,注意你自己身體,先別急,等住院檢查后才能有結果。
其實我真的是不會安慰別人,但我的內心深處也很害怕孩子生病呀!雖然不是我自己的孩子,可是老公就這一個姐姐。他們都是苦命的人,姐姐十一歲,老公八歲,倆個人就沒了媽。而這唯一的姐姐這些年來身體一直很差,現在又得了嚴重的腎炎,如果她的兒子再生大病,那不等于要了姐姐的命嗎?
出了女醫生的診室,姐姐仍然有氣無力。她好像還是不確定女醫生的診斷,總是想找昨天的男醫生再看看結果。我提議還不如找個今天坐診專家看看呢。
然后我們又來到泌尿外科。這個決定是基于大姑姐和她老家住在他家樓上的一個開門診的醫生的通話。醫生鄰居建議我們去找泌尿外科。
泌尿外科今天下午只有一個姓蔡的專家坐診,去掛號處打聽他的號已經掛滿,我們商量只好插隊進去了。
其實當時外面等候的人還很多,有的人顯然已經等得不耐煩,嘴里不停抱怨醫生看得慢,走廊里也有人不住地走來走去。
我發現醫生是嚴格按照排號看病的,而且是泌尿外科,大部分是男性患者。進入診室后,很多人需要醫生檢查身體,這就拖慢了診療時間。
我們猶豫著手拿檢查報告試圖見縫插針地進入診室。門外等候的患友也對我們投來疑惑的眼神。我裝著不在意的樣子,跟我們身邊的人說我們是看結果的。
有個女子有點懷疑我們是否是掛號這個專家,我只能對她說是上一周的結果,直等到今天醫生又坐診才來找他。
為了看病,厚著臉皮,編造謊言,昧著良心呀,畢竟我們一插隊,后面的人又要多等幾分鐘!
蔡主任很詳細的查看了各種檢查報告,他建議孩子住院檢查,然后再看結果。考慮到孩子的學業,蔡主任說可以做了相關檢查后就去學校上課,不必每天都呆在醫院。他開好住院單,讓我們回去商量一下,隨便哪天來住院。
第二天是周六,老公回來了,大姑姐家一家四口也都聚到我家。大家商量的結果就是周一就去辦住院手續,看病最重要,身體是一切的本錢呀!
周一時,我們起了個大早,帶著空腹的外甥來到醫院,直接去住院部五樓辦理了相關手續。當天,孩子就空腹被抽了十管血,還做了一個加強CT和心電圖。
下午,打聽好沒有檢查和其他要的事情后,我們跟醫生和護士請了假,外甥回學校取書本等個人生活用品,我帶著大姑姐和姐夫回家了。準備第二天取了必須生活用品再返院。
周二我五點半就起床了,燒了一些飯菜準備帶去醫院,因為醫院食堂的飯菜太難吃,覺得還是自己燒了帶過去好一點。
帶了被子和一些衣物等生活用品,大包小包的四五個背著來到醫院。外甥昨天傍晚自己已經從學校返回。因為護士關照第二天凌晨要抽一個靜態血,靜態血抽完后就要不停走動,以好在倆小時后再抽個動態血。
一早上就又抽了三種血,護士還拿來一只塑料桶,叮囑從七點開始留二十四小時的小便,用來詳細檢查腎功能。
這個時候大姑姐就心神不寧了,她在焦急等待醫生的九點查房,因為最重要的確定病灶的加強CT的結果應該出來了。
我們在討論會不會是蔡主任來查房,但來的是個年輕一點的楊主任,蔡主任今天上午有門診坐診。
楊主任帶著一幫小醫生進了病房,他對我們說,你們昨天的檢查結果都出來了,沒有什么大的問題,加強CT顯示之前懷疑的腎上腺瘤也不存在,只是一個血管增粗,不是腫瘤。各種血液檢查結果包括腫瘤全套,也沒有任何異常。醫生最后診斷外甥就是原發性高血壓,沒有其他任何病癥。醫生建議說等其他幾個結果出來后就能出院了。
來了一個大逆轉!人生這么反復無常對于外甥這樣的還是大學生的人來說是不常遇見的吧。而對于大姑姐和我這樣的中年人來說,就顯得順其自然了。
猶記得當年我懷女兒時第一次去醫院做產檢,醫生當時檢查后跟我說胎位不穩,叫我住院保胎,如若不然,會有流產的風險。我說我要打的回家拿生活用品,她說你不能再坐車回家,說不定半路就流產了。可是我依然一人回家了,也沒去醫院住院保胎,女兒一點事都沒有,一直到順產出世,現在已經健康長成大姑娘了。
總歸沒有病是最讓人開心的,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大姑姐趕忙就安排姐夫下午就回老家,因為他們在老家做賣大米的生意,這幾天好多人電話要米,姐夫早點回去好送米給人家。
姐夫回家的第二天也就是周三,在醫生查房時又一次跟醫生確定了外甥沒有大的疾病后,大姑姐就要求出院了,醫生也同意,并開了出院單,留了電話,等其他幾個結果出來后有問題再通知我們。
等大姑姐她們在醫院收拾好后,我就開車來到醫院把她們接回了我家。至此,外甥的就醫告一段落,也基本定性。雖還有幾個血液檢查結果和尿檢的結果沒有出來,但醫生和我們心里都有數,應該不會有什么不好的情況。
從第一次我帶外甥門診檢查到大姑姐來后的門診和住院三天,時間跨度近一個月,算了一下外甥總體就醫費用共用去七千五百元左右。其中學生醫保門診和住院直接報銷有近三千五百元左右,個人自費四千左右。
總體來說,住院報銷比例比門診大的多,學生醫保門診只有八百的報銷額,而后來住院三天共用去近五千元,報銷了三千元。怪不得第一次的門診醫生就直接建議住院檢查,住院檢查不光詳細徹底而且報銷比例也大。
大姑姐對于用掉的錢沒有像以前那樣看得很重,耿耿于懷,畢竟相比于她兒子的生命,錢是輕如鴻毛的東西。她說就當花錢做了一個全身詳細檢查了。
她能這樣想,我和老公都松了一口氣,就怕她心心念念她的錢,給自己徒增煩惱。她這個人把錢看得太重,這也是導致她有如今身體狀況的不可忽視的因素呀!
這一次的就醫經歷,給我最深的感觸還是那句話: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其他所有都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