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一世,他是孫小空,我是花間雪。
身處險境時,他冒死救我;他一句玩笑話,問我是不是愛上他,我對他說,我尋了你幾生,愛了你幾世。
他送我一株向日葵,我望向他,不知此花何意?他只是笑而不語。
生死關頭,他緊緊把我護在身后,為護我,他甘愿飛灰湮滅,訣別時,他深情說出那句話,入目無他人,四下皆是你。
那一刻,我才知道,他心里有我。
入目無他人,四下皆是你,雖然只有十字,哪怕流離百世,迷途千年,我也甘愿。
此后輪回,一愿時光翩躚時,隨他流浪;二愿,物是人非時,莫失莫忘;三愿,細水流年時,地老天荒,縱使輪回九世,也定與他白首不離。輪回百世,若是他心向于我,縱使萬劫不復,烈火焚身,墜入深淵,我亦無怨無悔。
那年秋天,我在等他的路上長眠,他望著我,滿眼悲傷與遺憾。一句,我與這白狐好像似曾相識,便讓我這一世,已無遺憾。
若來世,你能許我一個未來,我定會為你一人長袖翩翩,舞盡錦瑟年華;一世歡顏,只為你一人綻放;輾轉紅塵,只愿與你同唱一曲地久天長。
走過輪回路,一世又一世,我苦苦尋覓,冒著凜冽寒風,瀟瀟夜雨,不過是想早日見到他。
轉身,一縷冷香遠,逝雪深,笑意淺。來世你渡我,可愿?
今世,心微動,奈何情已遠,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事不可追。
今世,我與他緣盡于此,下一世,又將如何,無人會知?
又一次回到了黃泉,就好像離開沒有幾天。
【二】何人膽敢難為菩提兒?
小菩提兒那千人渡的如何?待我先去瞧瞧。
“大哥,你這是不是太難為菩提兒了,你說你來到黃泉路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來世能夠變為傾國傾城傾天下的女子,還需給你一段好姻緣,你以為我是府君大人還是那天上的月老真君?我若有這能耐,還會在此熬制孟婆湯,每日看著你們輪回轉世?”
“小菩提兒,你與我不同,眾人皆知,你在此熬制孟婆湯,是要渡滿千人,輪回轉世,與你父母再續前緣,我無法與你相比,我不知下世會投生在何處?上一世,作為族中唯一的男子,每天風吹雨曬,事事操勞,從不知道快樂為何物?我來世不愿再做那受苦受難的男兒,有何不可?”
“我說這位大哥,你生前受累,菩提兒也覺得可憐,可這輪回轉世早已注定,豈是菩提兒一人便能更改?”
“大伙可知我為何如此年少便來到這黃泉?”面前男子可憐巴巴的望向“眾人”。
“為何?難不成為情所困?”
“被歹人殺害?謀財害命?”
“家道中落,無顏于世?”
“眾人”議論紛紛。
“不是,在下是被累死的,是被活活累死的,做為男兒,早出晚歸,心神俱疲,活活累死在那街市中。”男子說完竟嚎啕大哭起來。
“堂堂七尺男兒,在此哭泣,羞不羞?”菩提兒無奈的看向他。
“不羞,不羞,就不羞,你若不答應來世,讓我做那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我就斷不喝這孟婆湯,我氣死你,讓你無法向府君交代。”男子得意的望著菩提兒。
“你……你簡直就是無賴。”菩提兒氣的直跺腳,旁邊“無人”阻攔。
膽敢在黃泉路上欺負菩提兒,下輩子妄想做那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那我今日便如你所愿。我挪著步子,緩緩向前。
【三】對付無賴,只能孟婆出馬。
“來世不想做男子,對吧?”
“是啊!就是不想再做那辛苦勞碌的男子。”
“是不是做那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就會有一大群男子圍繞在身邊?”
“是啊,擁有絕世容顏,世上男子自然會圍著我轉。”
“你是何人?我投不投胎,與你何干?”男子突然回過神來。
“孟……”菩提兒欣喜的望著我,剛想出聲,我對她搖了搖頭。
“我與你一樣都是這黃泉路上的已死之人。至于名字,只是生前的記憶而已,如今,不提也罷。”
“確實如此,你這姑娘言語著實趁我心意,長得也好看,你為何如此年輕,便也來到這黃泉路上?”
“實不相瞞,我生前因容顏好看,無數男子散盡家財,只為與我相見,我曾為擁有這身皮囊沾沾自喜,那年冬天,遇上一出手闊綽且俊美無比的男子,我便傾心于他,他大紅花轎把我抬進家門,誰曾想,未到一年,他便對我心生厭倦,身邊女子換了一個又一個,我欲與他爭辯,他反倒怪我這身皮囊已看厭,曾經的海誓山盟,花前月下,我已無緣,往后便郁郁寡歡,一病不起,臨終時,都未曾見到他。你說我這女子,枉有一副好皮囊,又有何用?”我佯裝拭淚,楚楚可憐。
“你這女子身世甚是可憐,本以為好看的女子,可以無憂無慮,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得到男子憐愛,誰曾想,會這般凄苦無奈,唉,世間萬物,終歸不能如自己所愿。”男子哀嘆道。
“那你來世還要投胎為傾國傾城的絕美女子嗎?”菩提兒趁機問他。
“世人皆是一身皮囊,其實都一樣,男子有難處,女子也一樣,罷了,順其自然吧。”男子釋懷。
“是啊,究竟投胎于何處,想必早已注定,我們無需多言。”其中一“人”附和道。
“來世我仍是一條好漢。”
“下一世,我不求大富大貴,只求一切順意。”
“我呢,哪怕墮入畜生道,我也要做一只最逍遙快活的畜生。”其中一個滿臉橫肉,貌似屠夫的中年男子說道。
“只要心存善念,佛祖定會知曉,就算曾經做過很多錯事,踏上這黃泉路,喝過孟婆湯,他就會開始新的生活,前塵往事不要再提。”菩提兒喃喃自語。
“小菩提,趕緊給在下盛碗孟婆湯,轉世時間莫不可生生耽擱。”
“說的對,小菩提,我們都等著呢。”
看著一個個亡靈終于消失在輪回路前,小菩提才長舒一口氣。
【四】菩提兒的擔憂。
“小菩提,終日在這熬制孟婆湯,看著一個個等待輪回轉世的亡靈,是不是特別迷茫與無助?”
“孟婆,佛祖讓我渡千人,不知何時才能功德圓滿?菩提兒日日夜夜思念我那父親,母親,可是,記憶中的他們卻變得越來越模糊,菩提兒好怕有天,會記不清他們的容顏。”菩提兒看著黃泉路的盡頭,悲從心來。
“不會的,菩提兒,最愛之人,會永遠放在心里最深處,哪怕海枯石爛,都不會忘記,就像我需輪回九世,方能與他一世相戀的人兒,我何曾忘記過他?”
“對啊,孟婆,你怎么回來了?”
“上世肉身已滅,不回這黃泉,難不成要做那路邊的孤魂野鬼?”
【五】菩提兒,給我一碗孟婆湯,多放幾滴眼底淚。
“孟婆,你這是第三世了吧?世世愛而不得,不得善終,菩提兒當真不明白你為何如此執著?”
“菩提兒,今日不想多言,給我一碗孟婆湯,一滴生淚,二錢老淚,三分苦淚,四杯悔淚,五寸相思淚,六盅病中淚,七尺別離淚,八為孟婆相思淚,湯引若夠多,就在我那孟婆湯內,多放入幾滴。”
“孟婆,莫要與我開玩笑。”
“未曾與菩提兒開玩笑,今日飲了孟婆湯,不帶記憶入輪回,拋開滿身滄桑與風塵。”
“孟婆,為何不聽菩提兒勸?這一世世的輪回投胎,倘若累了,倦了,就回來,你若肯回來,菩提兒寧愿放棄渡滿千人后的輪回投胎,我愿在這黃泉路上陪伴你永生永世。”
“菩提兒,這世上只怕也只有你是真心對我好了吧?”
“還有佛祖啊,孟婆忘了佛祖了,每次你有難,佛祖都會及時出現。”菩提兒提起佛祖便喜笑顏開。
“菩提兒,那孟婆湯引可還有?”
“有的,有的,孟婆,上次你悲傷落淚時,菩提兒接了……好多。”菩提兒話還未說完,便意識到自己說錯了。
“小菩提兒,你這心思孟婆早已知曉,無妨,把孟婆湯取來,多加幾滴眼底淚。”
【六】菩提兒的心疼與無奈。
“孟婆,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回得了過去,回不了當初,幾段唏噓幾世悲歡可笑情深緣淺,蝴蝶很美,終究蝴蝶飛不過滄海,你與他,究竟誰應了誰的劫,誰又變成了誰的執念?緣聚緣散緣如水,背負萬丈塵寰,只為一句,等待下一次相逢。你這又是何苦啊?”菩提兒心疼的望著我。
“惟愿用我九世煙火,換他一世迷離!也許是前世的姻, 也許是來生的緣,那日初見,便已一眼萬年。菩提兒,把孟婆湯端來。”
“菩提兒,倘若日后再遇見今天這樣的事,要盡快稟明府君大人,孟婆不在,你一人應付不來。切記!”
“嗯嗯,孟婆,菩提兒記住了。”
一碗孟婆忘川前,一縷往事葬心間,悲歡離合人間夢,放下癡念皆塵緣,重入輪回路,今日我飲下孟婆湯,與你的前塵往事,一筆勾銷。倘若這世,于茫茫人海中,還能與你相見,那我便認定這是天定的情緣。
【七】腹中胎兒孕有一年之久,為何還未生產?
“大家可曾聽說,白家夫人有孕一年之久,如今還未生產?”
“城中之人無人不知,聽說,那腹中之物不是人,是……”
“萬不可胡說,城中白家,世代斬妖伏魔,守護百姓安全,所做皆是大善之事,縱使白夫人腹中所育不是人,那定是神,是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