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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跳大神
一九八四年末伏，酷夏剛剛過去，八月的天氣還炎熱難耐，生產隊長徐其海的老伴就病倒了，今年剛蓋了房子、家里家外的活實在是干不完。大兒子鐵蛋還在復讀初三，二兒子水生馬上就上初二和她二姐讀一個年級。徐其海調到林場后比原來還忙晚上回來更晚，一走就是一天，家里什么忙也干不上。
老伴王淑蘭吃點東西就吐，都能吐出酸水來。還得了一種病，整天神神叨叨，精神恍惚，有時在炕上張牙舞爪的，眼睛直直的，發起病來，孩子都不敢靠近。經常振振有詞的念叨："黃大仙說了，這是沖撞了五鬼搬運，得在堂屋供三牲......"
“我就是黃仙，快來給我受死，“一會唱著，一會不說話，又唱，也不知道是唱什么。家里孩子夜間都不敢在家里睡覺，跑到鄰居家里借宿。
家里親戚來看了這個狀況，給找來了大仙給看，大仙說這個是中了黃大仙病，家里草垛里面有黃鼠狼，黃鼠狼附在人體上，人就會做各種動作。得請大仙來給驅魔，把黃大仙給送走。
蟬鳴最盛的晌午，村東頭老槐樹下的銅鑼突然炸響。做法事的人穿著褪成灰褐色的道袍，手持桃木劍，來到大隊長徐其海家。天氣躁熱，二十多個村民打著赤搏，伸長了脖子，一臉虔誠圍在炕邊。黃大仙一臉橫肉，頭上一條帶子，手拿著一個皮鞭，眉心用朱砂點了一點紅，分外醒目。
王淑蘭坐在炕的一角，一縷頭發噙在嘴中，全身發斗，一眼仇視看著來到家里的這些人。
她也不怎么絮叨了，一言不發，眼睛直直的盯著。
黃大仙開始滿地游走，，口里喊著一些聽不懂的咒語，一會高聲大叫，一會低聲低語，一會兒手拿皮鞭向空中甩出聲音，一會皮鞭在徐其海老伴的身邊上下翻飛。
王淑蘭兩眼發光，一會與大仙對話，一會沉靜不語，一會眼睛又直直發光。
窗外和室內，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屏住了呼吸。
只一會，病人就像一灘稀泥一樣堆在炕角。
來做法事的人也結束了此次的驅魔運動。
這以后，王淑蘭似乎還經常犯病，但似乎又比以前輕了一些。
徐其海大隊長是不信這些的，而架不住他老伴王淑蘭這邊親屬的阻撓，也就聽之任之了。
由于老伴王淑蘭老是胃痛，徐其海大隊長就托人幫忙把老伴送到了公社醫院，找到了唐院長幫忙給看一下，到底是怎么了？在醫院檢查后，唐院長對徐其海說，你是真糊涂啊，她都病成這樣子，怎么才送來，馬上就得手術。越早手術越好。
幸虧今天我還在醫院，到明天我們全家回城里了，今天來了，就不要回去了，住在醫院吧，好準備準備，明天上午手術，我讓家里人先回去，等手術完再回城去。
第二天上午，醫院的手術室的白熾燈照得病人腹部的刀口觸目驚心。院長手術發現胃里幾乎沒有一點好地方。"術后要補充營養啊。"他忍不住說。
就這樣子，老伴王淑蘭在醫院做了開刀大手術，胃切除了三分之二，幾乎都爛沒了。
院長手術完后跟徐其海說，“給她加點營養吧，光吃剩菜是不行的。手術后的胃要好好養，還能長大，不會影響其他的。 ”
徐其海木訥的站在地一邊。此時，他覺得對不起老伴王淑蘭，他這一輩子凈在大隊了，從來沒有關心過老伴王淑蘭，家里事情他也從來不操心。
"家里五個娃，口糧都得緊著勞力。"大隊長蹲在墻角，粗糙的手指揪著還有老伴給縫的補丁的褲腿。
老伴王淑蘭在醫院呆了五天就回了家。
秋天村里的曬谷場西邊，堆滿了谷子，這一年的下河屯的糧食豐收了，收成比過去多了將近一翻。村民們露出滿意的笑臉。
二兒子水生不想念書了，想和鄰居雙柱一樣下來幫家里面干活。
徐其海老伴王淑蘭掄著掃帚追打二兒子水生："讓你偷懶！不去學校學習“，
”家里用不著你，給我好好的去學校讀書。再不好好念書，我讓你爸打斷你的腿。“
老二水生瘸著腿往河灘跑，作業本在風里嘩啦啦翻頁，像群驚慌失措的白鴿。他去年幫父親抬稻谷時摔壞了腿，如今走路總往左歪，可書包里還藏著半截粉筆，得空就在青石板上演算方程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