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念念很久的溫暖
手剛觸碰到風箏線，還未來得及抓緊，就突然飛走了。
我驚慌失措的跳起來去抓，跟著風箏跑，直到風箏飛遠了，不見了才失望的停下腳步。
"爸，我又把風箏弄丟了！"轉過身向父親訴說著，才猛然發現，我與父親的距離像是隔著一整個油菜花田，仿佛天各一邊。
突然意識到什么，驚慌失措的朝父親跑去，油菜花田卻突然間變成了汪洋大海，海浪不停的翻滾著，父親的身影越來越小，離我越來越遠。
我哭喊著叫著父親，不斷的撲向海里，卻被海浪一次又一次的拍打到岸上。
"晚塵，不要再追一只已經飛走了的風箏，也不要再耿耿于懷一個已經走了的父親，回去吧，晚塵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要開開心心的活下去……"
父親笑著朝我揮手，不管我怎樣撕心裂肺的呼喊，不管我多少次撲入海里，依舊到不了父親的身邊，直到一個巨大的海浪沖向我，雙手用力一抓，睜開眼是一片完全不同的世界。
"阿塵，你醒了？看不看的見我？"
謝小東搖了搖我的胳膊，抬手在我眼前恍了恍，窗外的陽光刺的我睜不開眼睛，動了動腦袋，想要試著從病床上坐起來，后腦勺卻傳來一陣劇烈撕扯的疼痛，疼的我齜牙咧嘴。
"你要干嘛？先別動！"謝小東眉頭微蹙，扶著我不安分的肩膀，不讓我動半分。
"我想上廁所！"我憋屈著說出這句話，有氣無力的。
"想上廁所？怎么辦？我又不能進女廁所，等一下我去叫護士來！"他說著就要跑去叫護士，我剛想喊住他，他已經一溜煙的消失了。
嘴里念叨著:"我只是頭受傷了，又不是不能走路。"
一只手支撐著，吃力的從床上做了起來，踮起腳去夠輸液瓶，很是吃力，只要稍微一用力，腦袋上的傷口就發出一陣鉆心刺痛，一陣陣的，像針扎一樣跳動著的疼，疼的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后背滲出了汗。
廁所始終是要去上的，深吸了一口氣，忍著疼痛，用力踮腳，即使我用盡全力去夠，還是差那么一截。
就在我準備放棄時，一個修長的身影，越過我把輸液瓶輕松的拿了下來。
我吃驚的看著黑沉著臉的沉柯，眼睛里充著紅血絲。
"就不能叫人幫忙嗎？你就這么倔？"沉柯的語氣像是在和誰生悶氣，又帶著絲絲關心，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太過反常。
"把輸液瓶給我吧。"由于我和他的關系一直都是敵對的，即使我現在虛弱無力，我也不想麻煩他，而我總是認為，沉柯并不會真心的想要幫助我，任何時候都不會。
他并沒有回應我，而是沉默不語的一只手拿著輸液瓶，一只手僵硬的扶著我。
當他手臂觸碰到我時，當他眉宇間流露出關心時，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夢里。
"走啊！不是要去上廁所嗎？"
我木衲的從剛才的神離中脫出身來，機械又有些慌張的挪動著腳步，身體所有的觸覺神經都偏向我身邊的沉柯。
他這副樣子對我，是在我遇見他的這些時間里，從未有過的，雖然他對誰都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但唯獨于我，陰狠殘忍，這一刻的小時光，于我，于他，太不尋常。
他似乎也是意識到我的驚訝
，意識到自己對我是仇恨敵對的關系，生硬的抽回手，把輸液瓶粗魯的塞到我的手里。
"廁所就在前面，你自己去！"他有些錯亂的胡亂一指，之后逃也似的消失在醫院長長的走廊里。
對著空空的走廊輕笑出了聲。
"其實你還是關心我的，不過沉柯我還是習慣了你恨我……"
再次走回病房時，謝小東像是發瘋似的搜索病房的每個角落，開門時差點撞到我。
"你去哪了？"他控制不住的對我怒吼。
"我去上廁所了！"對于他的反應，我表示很不能理解。
"我不是告訴你不要亂動嗎？你知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知不知道自己才從鬼門關走過一遭？"
他接過我手中的輸液瓶，把我扶到病床上躺下，語氣中的責怪更多的是源于關心。
"我只是摔了頭，又不是斷了腳，怎么就不能動了？"我白了他一眼，撇嘴說著，更多的是撒嬌意味。
"摔了腦袋才更加要小心，你知不知道，我差點以為就要失去你了，流了那么多血，衣服上，臉上全是血，現在想想都還膽戰心驚……"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搖頭說著，雙手由于害怕不由的抽搐著，心里突然一陣抽動，感動心疼交織著。
"謝小東！"我喚了聲他的名字。
"恩？"
很慶幸我還有你，這句話我吞沒在了心里，沒有說出口，只是微微笑著看他，他也只是微微笑著看我。
眼角突然就有顆淚珠滾落了下來，我真的沒有想要哭，真的沒有，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莫名的想要流眼淚，是不是從那刻我就知道，這樣的他我可能會留不住。
"怎么哭了？是不是傷口疼了？你別哭，我去叫醫生！"他說著又要往病房外跑，這次我伸手抓住了他。
他不解的回頭看著我，我沒說什么，只是搖頭默默的掉眼淚。
他似乎是理解了我的意思，皺著眉坐了下來，抬手溫柔的替我抹掉了眼角的淚。
"傻瓜，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那天的病房沒有薄荷的清香，有的全是消毒水的味道，那天的陽光沒有往日的溫柔，甚至那天的風也是帶著一絲燥熱，但那天的他，卻給了我可以念念很久的溫暖。
期間母親和繼父輪換著守著我，那次之后沉柯再也沒出現過，但有過幾次，我在病房的門上，那塊半透明的玻璃上，看到過他的輪廓。
謝小東放學過后第一時間就跑來醫院陪我，幫我補習所缺的課程，甚至連我以前所不會的題目也一并補習了。
他仔細的翻閱著我的課本，認真的修改我以前留下的小錯誤，陽光順著他的發稍，掉落到他的指間，筆間，變成一串串秀美的文字。
"智障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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