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去年秋天的故事。
一直未能為那株茉莉花寫點東西，心里總覺得虧欠了點什么。
好幾次想起那株茉莉花，想起那在秋天里的蓬黃枝葉上點綴著的白色花朵，一股濃郁的暗香就由記憶中慢慢地氤氳到鼻子里來。
那是我們為了裝飾新辦公室買的一株茉莉花。大約半米高的茉莉花栽種在三十多厘米深的花盆里，剛搬進來的時候，枝葉郁郁蔥蔥，還有很多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買這株茉莉，其實是替代剛扔掉不久的桃樹。我們在春天剛搬進辦公室時，買了不少花花草草，大大小小的綠植頓時將不大的辦公室里裝飾得緊湊而充滿生命力。可惜的是，可能是我們澆水不得法，除了不開花的鴨掌木和蘆薈，其他的都不同程度的在幾個月內枯萎死掉了。尤其是那棵桃樹，剛搬進來的時候，繁花似錦，花意盎然，可沒過多久就花謝枝枯，隨后就一點生機也見不到了。只有一盆不知名的小花，最讓人意外，一直花開不敗，而且茁壯成長，葉子黃了又綠，花卻一茬接一茬地開。這盆小花，因為被擠壓得受了點傷，沒有賣相，賣花老板娘說，你們買了這么多，這盆花就送你們啦。
就這樣承載著我們希望它好好活下去，為我們的辦公室營造清香氛圍的愿望，茉莉花被搬了進來。
沒過多久，那些小圓球般的花骨朵開始綻放了。雪白的小花散現在蔥翠的枝葉之中，每天一早推開門，進到辦公室，一股芬芳的茉莉香氣撲鼻而來。那段時間，辦公室里的空氣都沉浸在這樣一種沁人心脾的暗香之中。
然而好景不長，或許是我們澆水不得法，或許是放置的地方沒有足夠的陽光，或許是賣花老板娘一語成讖：你們這個小區，綠植很難存活。
盛開大半個月后，這株茉莉花逐漸開始枯萎起來，盛開的花瓣一天天往下掉，沒有開放的花骨朵慢慢變蔫，綠葉慢慢變黃，花枝慢慢枯萎。無論我們怎么給它合適地澆水，給它曬太陽，它還是眼睜睜地，無可挽回地枯萎下去。?最后成了一團滿樹蓬黃枝葉和蔫黃花骨朵的樹雕，往日的暗香也香消氣殞。
我們都為它延續桃花的命運感到惋惜，多好的茉莉花，多美的清香，還是如曇花一現，轉瞬即逝。既然死掉了，只好扔掉吧。
決定把它扔進垃圾箱里的一刻，我把手插進花盆里，感觸那濕度恰好的黑土，手臂碰觸而彈落的枯葉，沒來及綻放的花骨朵，窸窸窣窣地掉下一地，我突然一想：難道它就真的這樣死去了嗎？為什么不再給它點信心，再給它點時間？形容枯槁，不代表它的生命力就完全喪失了啊。它或許是太嬌貴了，還沒有適應這個新的環境；它或許是被我們失當的種養，搞得暫時休克了。
于是，我把它挪到陽光能夠全天照射的窗臺上，根據茉莉花“長日照偏陽性，且喜炎熱潮濕”的習性，每周悉心照料。
大約半個月之后，茉莉花枯萎的狀況有所好轉，滿樹的黃葉還堅持掛在枝上。
大約一個月之后，茉莉花的主桿摸上去，明顯感覺到存在活力的質地。
又過了約一個月，在新長出來的枝椏上竟然長出一些嫩綠的細芽來，隱約可辨哪些是樹葉，哪些是花骨朵。
就在剛入秋不久，重新煥發生命力的茉莉花，又綻放起來了！盡管枯枝黃葉爬滿了整個樹梢，那些星星點點的綠葉和細小的白色小花，仍然盡情地在這棵曾經“死過去”的枝椏上，盡顯芳華燦爛。暗香，雖然不如曾經的那般濃郁，卻依然如故。
在生命的旅途中，我們都曾經做過那株茉莉花。有喜有憂，有笑有淚，有陣痛也有成長。當我們的茉莉花“死過去”的時候，請再給它一點點信心，一點點時間。一旦“活過來”，我們跨過去的是腳下的障礙，收獲的將是整個春天。
這就是去年（2013）秋天，那個關于花香和美，信念和生命的故事。
金玉申
——甲午年丙寅月丁巳日辛亥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