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顧言上過廁所回來,打開車門,便看見相擁在后座的兩人,提醒道:“這里有未成年人呢,注意點兒影響。”
“哪呢?”白漾抬起頭。
“我啊。”他關上門,在駕駛室坐下。
白漾放開方慕,坐正身子笑道:“顧言,給你介紹一下。”
顧言疑惑地看著他,一車子的熟人,有什么好介紹的。
“方慕。”他摟過她的肩膀,靠在椅背道:“我媳婦兒。”
眼睛里如何遮掩都藏不住的笑意。
驕傲而肆意。
那是他從未在白漾眼睛里見過的張揚與愉悅。
“不早就是你媳婦了嗎?”顧言嘟囔道:“搞得這么正式干什么?”
……
半個月之后,他們再度抵達朝霞市。
時隔一月,他們又回來了。
清晨的仿古街靜謐一片,街口的油條鋪子點著燈,老伯穿著沾滿油的圍裙和他們打招呼。
汽車停在店鋪后的院落里,枯葉滿地,一路的奔波,三個人都疲憊不堪,方慕從車上下來,一臉憔悴。
白漾牽過她的手,走進另一側的兩層小樓,民國舊居,風味十足。
他將她帶進臥室里,從衣柜里拿出一件T恤,“去洗澡吧,然后讓顧言陪你去買衣服。”
“你呢?”她將臉前的頭發挽到耳后問道:“又要走?”
“出去的太久,事情積累的太多。”他伸手抱了抱她,“幾天就回來。”
“幾天?”她不依不饒。
“三天。”
方慕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目光如炬,似乎在衡量著話中的真假。
“白漾,我再信你一次。”
他低頭親吻她的額頭。
“少抽煙。”她推開他,往浴室走去。
他站在原地久久未動,才輕聲道:“好。”
直到浴室里出來嘩啦的水聲,才換了一身衣服走出去。
古董店里,顧言正在擦灰,一個月的時間,地面和立柜上都積滿了灰,看著白漾出來,問道:“又要走了?”
他點點頭,“京城那邊有點事兒。”
“真忙。”顧言由衷道:“你媳婦兒呢?”
他眼瞼微垂,濃密的睫毛在眼底覆蓋上一層陰影,沒有應答。
“舍不得?”顧言手上一頓,像看怪物一樣看著白漾,這還是那雷厲風行、手腕強硬的白六爺嗎?
嘖嘖嘖,真是美色誤事!
“你走吧,我幫你照顧你媳婦。”
白漾冷笑一聲,“ 你把自己照顧好就行。”
說完,往外走去。
顧言在心里大罵,搞得誰稀罕他媳婦似的!想著方慕那張冷冰冰的臉,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白漾走后沒多久,一個矮胖的身影跑了進來,掀起珠簾喊道:“顧老板?”
顧言回過頭,原來是經常來這里送飯的王芳芳。
他笑道:“好久不見。”
“你可算回來了,我想死你了。”她熟稔的靠著他坐在沙發上,挽住他的手臂,“這一個月,我每天都來這看你們開張沒有,可算等到你了。”
秉持著“每一個妹子都應該”得到愛護的暖男理念,他并沒有抽回手,笑得謙和有禮,卻渾身僵硬。
被餓醒的方慕穿著白漾的棉衣從屋子里出來的看見這是這一幕,倚著門框,笑得饒有興趣。
“老六媳婦,你醒啦?”顧言看見方慕,宛如看見救星,連忙從王芳芳手里抽回手,起身走去。
方慕不搭理他,而是看著王芳芳笑道:“好久不見,表妹。”
王芳芳仿若見鬼。
“你怎么會在這?”她問。
“你都能在這,我為什么不能在這。”方慕沙發上的對面坐下來。
她看看顧言又看看方慕,再看看方慕那雙裸露在空氣中的小腿和不合身的男士襯衣,破口大罵道:“你這個賤貨!睡完上街又睡下街!萬人騎的賤貨!”
方慕拍手:“多日不見,罵人水平見漲不少,不錯。”
王芳芳雙手緊握,起身瞪著方慕,像一只發怒的熊。
“芳芳,到底還是姐妹一場。”她翹著二郎腿,笑得嫵媚勾魂,“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姐姐幫你。”
她半信半疑地看著她。
“過來。”她沖王芳芳勾勾食指,將她拉到身邊坐下,湊近耳邊道:“喜歡顧言?”
王芳芳眼睛一瞪,滿面通紅。
“把我的十二萬還來,我幫你。”
“做夢!”她眼睛瞪得像銅鈴般大小。
“那以后你休想再見到他。”方慕笑容一收。
“我呸,你算老幾。”
“你問問你心上人,我算什么?”她看向顧言,“顧言,我餓了,去吃飯吧。”
“好。”顧言離得遠,兩人的談話聽得并不真切,“芳芳你先回去吧,我們要去吃飯了。”
這個我們深深刺激了王芳芳,她一把拉住準備起身的方慕,“你真的有辦法幫我?”
方慕點點頭。
她一咬牙,“那我晚上給你!”
“只要現金。”
晚上,王芳芳抱著一摞錢敲響了古董店的門,方慕打開門,一言不發地點著錢,數清楚之后,正準備提著錢走,王芳芳扯住錢袋的另一邊,“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顧言,出來一下。”
顧言正在看內堂電視,撩起珠簾,見兩人立在門口,問道:“你們干什么呢?”
方慕用力扯過了錢袋,頭也不回地往內堂走去。
留下一頭霧水的顧言。
一個小時,遠在北方的白漾接到電話,殺豬般的嚎叫迸發而從:“啊——老白,你媳婦居然把我賣了!十二萬把我賣給了送外賣的小胖妹!老白啊——你媳婦兒不是人,是禽獸啊!”
白漾唇角蕩起笑容,想起對面坐著的人,無聲地又掛斷電話。
坐在對面的中年人見狀笑道:“六爺,不必拘束,都是自己人。”
白漾聞言一笑,“楚老大說笑了。”
楚庭大笑道:“六爺千萬別說這種話,以后我在西南的市場還全靠您,以后大家就是兄弟,有錢一起掙!有難一起當!”
白漾微微一笑。
……
轉眼,又是一個星期,白漾回來的時候,一身風塵,已是深夜。
他在內堂洗過澡,輕手輕腳走進小樓,此時,臥室里的方慕已經熟睡,黑暗中,呼吸平穩而均勻。
他掀起棉被的一角,輕輕睡上床,從后抱住了她。
這時,床頭的壁燈一亮。
橘色的燈光中,她的眼神清明,笑意泛冷,哪有半分睡意?
“回來了?”她轉過身,從他的懷中退出來,“你這三天過得挺長呢。”
他看著她,笑了起來。
燈光下,他的眼睛彎成月牙,唇角上揚,那張總是嚴謹的臉,變得溫柔而生動,黑色的眼眸,像冬天的星星般璀璨。
看著這樣的他,方慕說不出一句重話。
“最后一次。”她關上燈,背對著他。
他從后抱住她,將臉埋進她的肩頸里,貪婪的聞著她發間芬芳。
“方慕,嫁給我好不好?”
沒有鉆戒,沒有燭光,沒有星空,只有一張床上的你與我。
她的手緊緊抓著抱在腰間的手臂,“你是一個騙子。”
他低聲地笑了起來。
“可是,我愿意嫁給你。”她轉過身,吻住了他的嘴唇。
“過年的時候,跟我去一趟云南吧。”他說。
“去哪里干什么?”
南方深處的大山,是他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