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 | 王學藝
賊行天下，利劍寒光。
2017年8月5日? 星期六 晴
乘警順著車廂過道走來，手持對講機里發出刺耳的嗚哩哇啦尖叫。突然，他停下來，用對講機碰著蹲在地下，頭扎在褲襠里的小男孩吆喝道：“哎哎哎，票呢？”
乘警說著就走去另一節車廂了，面色驚慌的小男孩抬頭起身對周圍人說：“警察再過來，就說我走了”。
然后，你猜他做出什么讓人吃驚的動作，打開車廂連接處的窗戶，先把腿伸出飛奔的列車，身子和頭隨即溜出了車廂外，旁邊乘客都被他這樣的行為看得瞠目結舌。列車在漆黑夜幕以每小時一百多公里的速度呼呼向前沖刺，慢慢地窗口就不見了孩子的蹤影。
孩子在窗外去了哪里？大家雖默不作聲，但心肯定毫無疑問地都懸著。反正，后來再也沒見那孩子從這個窗口回來。
不過大家應該都明白，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在乘警眼里他不是掛上了號，也是印象深刻的特殊旅客。
也許醉翁之意不在酒，重要是警察給周圍乘客針對他提了個醒。
工作關系常乘夜班火車出差，晚間車廂的部分人等猶如鬼魅魍魎，形形色色。關鍵是今晚一些怪事出現的特別無厘頭，特別集中，也特別突然。
車停過一站，自己找個空位安置下來，稍顯困頓的神態終于得以放松。
“哎，把你的電話收好了！”
我轉過臉，后排對面一位中年男人沖我揚著下顎。我馬上明白過來，腰間皮帶上的手機由于坐邊位剛好暴露在過道。
手機剛流行起來時，夏天人們著裝較少，都把電話用套子別腰上。一來為愛惜手機，二來是攜帶方便。他意思是注意被盜，我感激地望著他笑笑，立即把手機取下來藏于安全地方。
列車轟鳴聲伴著窗外夜的漆黑，疲憊的旅客顯得有些昏昏然。
“啪！”
身旁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我一驚！只見剛提醒我的男人對身邊過道站著的另一個年輕人怒目而視，年輕人捂著臉愣怔在那兒。
突然，回過神來的年輕人面目猙獰，迅速從口袋掏出一把閃著寒光的工業刀片，身后還有一個同伙附和著：“老子今天給你破了相！”
乘客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醒了。除了列車咣當前行的聲音外，夜凝固了。
“來，沖我來吧！”
中年人正欲起身應對，一位中等身材，略顯微胖，抱著孩子的中年婦女手摁住了男人的肩，從他身旁里側迅速跨出座位，立在過道中間擋在了男人前面。
中年婦女就站在我身旁，氣宇軒昂，英氣逼人。
大家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畢竟中年男人于我有恩，這時候我得給人家助威。狹小車廂小偷被發現后的猖狂都是虛的，他們目的并不想把事情弄大，而是盡快把暴露的行徑平息下來。
“姐，別生氣。”我望著女人著開了腔。意思是讓小偷知道我們一行人多，同時也是給她壯膽。畢竟是女人家，擔心小偷不放在眼里，讓對方知難而退才是良策。
事情也巧，這時列車剛好進站。
揮舞著刀片的小偷指著中年男人說：“你出來，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
此時，乘警聞訊趕到，倆小偷迅速竄下了車廂，只聽車外一片嘩然，賊們被圍捕站臺應是必然。
原來，坐過道邊的中年男人瞇著眼睛養神，小偷蹲著掏他褲子口袋里的東西，被警覺的他發現。就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揮手給了小偷一記耳光，微胖女人肯定是他的家人。這女人非一般聰明，如果發生肢體沖突，恐自家人寡不敵眾。即使吃不了虧結局也會很麻煩，眾目睽睽之下女性肯定有優勢。大眾場合小偷被發現自然也心虛，戀于報復被盜者沒多大好處，虛張聲勢盡快脫身才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列車繼續西行，我位置被后來上車的乘客對號入座。這會兒過道的人看起來沒原先那么多了，再說自己下站就到地方，沒有再尋位置的必要，車廂下客口站會兒反倒更清凈。
窗外星星點點的燈光被迅疾的列車掠過。想著這封閉空間也是個紛繁復雜的小社會，各路陌生人等，各懷心事，各奔前程。特殊的環境，路上誰遇到什么，有什么樣的結局誰也說不定。一些事兒來的就那么出乎意料，也那么變幻莫測。
感嘆世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這時，一位身材魁梧，濃眉大眼，上身著白色短袖束腰，下身穿藏青色褲子，腳登一雙錚亮皮鞋的男人走來站我斜對面。不用多想，這人肯定也是沒找到座位，興許同樣看到這車廂空檔處不錯，過往旅客碰不到，餐車穿行粘不著，狹小空間也算理想的乘車之處。
我們相視友好的點著頭，算是打了招呼。沉默頃刻對方搭腔問我去處，就此我倆就開始攀談起來。家長里短，山南海北，長城內外，東拉西扯聊的不亦樂乎。
過道偶爾有乘客經過，但并不影響我倆侃興正酣。
突然，一個身上斜挎著小包的人走過來，沖我倆上前一步，出手疾如閃電卡住了我聊友的臂腕。那動作是標準的擒拿招，四個手指絆住動脈處，大拇指強力頂在他手背。我曾訓練過一段時間的偵察兵，懂些擒拿格斗，這個動作如果對方反抗，稍用力手腕就會被掰折。
我即刻一愣，茫然不知所以望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倆人各自默不作聲。斜挎包就這個動作拽著我聊友就走，人家是半句不吭跟著離去。相互配合的那叫一個默契自然，神態自如。
這是自己見過最奇妙無比，最不可思議的場景。
定下神來，腦子按正常的邏輯思維反應。我那聊友肯定負案在身，斜挎包者毫無疑問是官家捕手。我倆在聊天時也許人家一次次經過就瞄準了他，我那聊友此時也肯定心知肚明，所以無庸多言。車廂里負隅頑抗更是徒勞，若拒捕結果只會被擊敗，最后再加上抗拒的罪名。
看來明白人過招真乃點到即通！
好奇心促使我伸著脖子順著車廂過道望去，一瞅不打緊，瞧完嚇一跳！
近在咫尺的車廂座位邊，三四個爺們兒被明晃晃的拇指銬鎖在一起，個個做著“哥倆好，五魁首”的手勢。
列車似利劍出鞘刺破夜色蒼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