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銅燈，青色的火焰。

每個人的臉上都被蒙上了一層噯味的藍色。

說話的這個人笑得更曖味。

“我以往從沒有佩服過任何人，”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中玩弄的白玉羊脂杯上，“不過這位老先生倒真讓我小小的佩服了一下。能讓十五個成名人物替他看尸體的人畢竟不多。”

倪丘面無表情的聽著，默然無語。

這個人打扮的像個暴發戶，年輕的暴發戶。一張胖胖的白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殺人前的微笑。

泥金折扇、翠玉扳指、金絲腰帶...

一身的珠光寶氣反而加重了他的陰森。

他好像就是喜歡這樣，就是喜歡別人對他有這樣的感覺。

“我叫宋省，”他還是用那種仿佛是從嗓子里擠出來的聲音緩緩道，“宋雄飛的宋。”

“中原鏢局的宋雄飛是你爹？”魏女俠皺眉問。

“好像是的。”

開花五虎旗一直沒有倒。

百里長青、鄧定侯、歸東景都不在了，然而旗仍沒有倒。

因為有宋雄飛。

他的武功有多高誰也不知道，因為他從未當眾出過手。

但也沒有人敢去逼他出手。

敗了固然會死，勝了也活不成。

因為他是大俠，大俠中的大俠。

“你問，我說。”倪丘淡淡的道。

宋省抬起了眼，目光閃爍不定。

他用一只手轉起了白玉杯。

“我只有一個問題。”他說，“對于痛快的人我也不會廢話，希望老先生能在杯子停下來前回答我。”

不回答會怎樣？魏女俠很想問。但她話未出口，注意力卻全被宋省的問題吸引住了。

“那是誰的尸體？”

他本可以問倪丘買這具尸體的目的是什么。這也是小馬一直想知道的。何況倪丘看來已經準備如實回答任何問題了。

倪丘笑了，笑得好像很開心。

杯子還在轉，人卻不在了。

倪丘在宋省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后他就走了。

他走的真快，像是一只中了箭的兔子。

小馬沉默了許久，忽然冷笑。

“你倒真的是很現實，就算不得不說也只會說給威脅你的人聽。”

倪丘拍了拍他的肩頭。

“你不妨也來威脅我，”他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我可能也會對你說的。”

“只可惜現在你就是跪下來流著淚求我聽，我也不聽了。”小馬冷冷地道，“我只想對你說兩個字。”

“再見。”倪丘悠悠的替他說了出來。

魏女俠也冷笑起來。

“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當然可以。”

“我是不是也可以在臨走前聽聽你剛才說的話？”

原來她的好奇心比小馬還要大。

“當然也可以。”倪丘微笑道，“比起那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女俠真是不知要強上多少倍。”

他忽然壓低了聲音，用一種很神秘的口氣道：“重點只有八個字。”

小馬回來了，比他走時更快。

一陣風似的沖進房中。

“你怎么又回來了？”倪丘看來一點也不驚訝。

“因為我是你的人”小馬板著臉道，“我恰好剛才想到了這一點。”

“也許是因為某人的耳朵太長，”魏女俠也板起臉看著他，“恰好聽到了那八個字。”

天青如水、飛龍在天。

卷一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