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的皇宮顯得暮氣沉沉。
幾道高墻像堡壘一樣,把宮殿圍得嚴嚴實實,屏蔽了市井的繁華,也隔絕了自由的空氣。
金色的琉璃瓦下,兩位太監邁著匆匆的步伐,一邊走,一邊耳語著什么。
“又被皇太子罵了?”
“是啊!他嫌這次的御膳不合口味——魚翅太膩,水晶餃太澀。但這都是準備的上好食材。”
“唉,真不好伺候!”
但他們的對白,被迎面走來的一位胖太監聽見了。
“呵呵,也就只能跋扈幾年了。”那太監腆著肚子,說話的時候,他臉上的贅肉還微微顫動,“皇太子,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一位太監顧盼四周,低聲說:“公公,隔墻有耳,您這樣說恐怕不大好吧!”
公公鼻子里噴出一絲不屑:“怕什么?有大王子、二王子為我們撐腰,識趣的三王子也不敢跟我們對抗,區區皇太子又能怎樣?”
兩位太監連忙行禮:“公公威武!”
暮夏時節,天黑的越來越早,還不到8點,整個京城早已籠罩在濃濃夜色中。
“探長說,宮廷政變發生在12號凌晨兩點。而我必須在事件發生前、把小王子帶走......但如果去的太早,王子還沒就寢。所以得掐準時間行動。”蘇珊自言自語地說著,看了一下自己的夜光手表,“潛入宮中用了40分鐘。最近宮廷在翻修,這些腳手架幫了我的大忙……”
此刻,她正蹲在皇宮最大的一座宮殿頂上。這里視野開闊,借著月光,她能俯瞰整個宮廷的全貌。
“宮廷政變還有三天,這幾天就先熟悉一下路線吧!”
蘇珊身手矯健地越過高高的宮墻,快步從琉璃瓦上跑過,然后趁巡邏的御林軍不注意,鉆進了御花園旁邊的一座小殿內。
“你是刺客嗎?”
蘇珊的腳尖剛著地,就聽見一個聲音問。
她嚇了一跳。借著月光,她看見旁邊不遠處那個身穿綾羅的少年。他大約7、8歲的年紀,瘦小的個子。可能是很少曬太陽的緣故,他看上去有些蒼白。但他的眼神卻透露出超越年齡的智慧。
“你真聰明,弟弟!”蘇珊站起身來,將盤在脖子上的長辮放開,任它垂在腦后。
她覺得這個少年可能是宮中某個大臣的兒子——因為這個宮殿的裝飾,和皇宮比起來,顯得有些“寒磣”。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殿內卻連一支蠟燭都沒點。
難怪她會以為殿內沒人。
“你要偷東西請自便。我那幾個哥哥的藏品更值錢。”少年說完,自顧自地拿起一本書,“還有,別把房間搞亂了。”
“知道了!”蘇珊拿出探測器,嘀咕著:“這房間根本沒幾件東西……”
探測器指向這個少年。
“怎么了?”少年轉過頭來,“我臉上有臟東西嗎?”
蘇珊說:“呃,其實......對了,你讀書為什么不開燈?會壞眼睛哦!”
男孩淡淡的說:“習慣了。”
蘇珊正要說話,門開了,幾個太監大叫著闖進來:“太子殿下,好消息,您的哥哥們征戰歸來,要給你慶祝生日——咦,你是什么人?”
太監們的目光停留在蘇珊身上。
蘇珊看看他們,又看看少年。在尷尬地對視幾秒鐘后,蘇珊把匕首架到了少年的脖子上:“別別別過來!不然我我我撕票了!”
太監們嚇得不知所措。領頭的公公說:“太子殿下,別慌!我們會救你的!”
少年慢吞吞地說:“慌個屁,還不快叫御林軍!”
“遵命!”公公說著,踢了身邊的太監一腳:“還不快叫御林軍!”
蘇珊正在思考怎么脫身,忽然又聽見少年說:“你笨啊,太子的宮殿都有通往外面的密道!”
蘇珊恍然大悟:“也對……”
公公哭笑不得:“殿下,你站在哪邊的......”
五分鐘后,蘇珊挾持著太子從密道逃出來,不料卻在宮城里迷路了。四周都是高墻,御林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蘇珊連忙抱著太子,讓他順著還沒拆除的腳手架攀上城墻。
“作為一個刺客,你還真是笨手笨腳耶!”太子蹲在城墻上,一臉無奈地抓著蘇珊的手,試圖把她拉上來。
蘇珊一邊費力地往城墻上爬,一邊說:“別抱怨了好嗎!我已經盡力了……危險!”
蘇珊推開太子。幾乎同時,她感覺到右邊肩膀鉆心痛。
一支箭劃破了她的手臂。
遠處,公公放下手中的弓箭,露出一臉陰笑。
這天是趕集的日子,集市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大夫,”一個胖乎乎的農婦坐在藥房前的攤位旁,問那位自稱神醫的人,“我近來失眠、多夢、心悸、健忘、盜汗,手足心熱,口干咽燥,要怎么治啊?”
神醫頭也不抬,手握著毛筆在處方單上奮筆疾書:“你這種狀況,抓兩副中藥就好了。拿去。”
農婦走后,另一位身材婀娜的少婦坐在神醫面前:“大夫,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吃不好、睡不香……”
神醫抬起頭,露出他的濃眉大眼、和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正色道:“太不幸了。這位娘子,你這是腎陰虧損、導致腎陽過亢,而虛火上升的病理;有可能會引起口干唇燥、頭昏目眩、心煩不眠、耳鳴、健忘……”
“啊,那要怎么辦啊?”
“這個病雖然難治,辦法倒是有,”神醫說著,牽起對方的手,“話說,你的丈夫肯定是個商人吧?”
“啊,神醫,這您也知道?”
“自古商人重利輕離別。娘子,為了你的病,我愿意做你的貼身管家,每天為你療傷,不管是身體的還是心理的,最好連身心都……”
“啪!”
少婦留下一個重重的耳光,轉身而去。
“哈哈哈!好你個章神醫,還是那么不檢點!”一個絡腮胡男人來到攤位前。
章神醫不慌不忙地作了一個揖:“原來是牛哥,別來無恙啊!找我章士良有何貴干?”
那個叫牛大的絡腮胡男人,對著街頭那臺粉紫繡花的轎攆努努嘴。章士良瞇著眼睛,目光停留在轎頂的那只四角金色雕飾的朱雀上。
牛大頗有幾分自豪地說:“看見那邊的花轎嗎?兄弟們想干一票大的!”
章士良道:“那是何許人也?”
牛大道:“杜王府的老太爺。那個老不死的,又要迎娶新娘子。這次是親王的女兒,一位公主。”
“公主又怎么了?政治婚姻,各取所需。”
“她就是'京城四月'之一、人稱'鐵娘子'的月不歡公主......”
“豈有此理!”章士良一臉正氣地站起來,“這種封建包辦婚姻,是女人的不幸!我要去拯救她!”
杜王府的庭院是標準的四合院,從大門進去,再經過一道垂花門,就是大院;左邊是西廂房,右邊是東廂房,正對著的就是正房。
牛大帶著一幫兄弟,趁著夜色翻過圍墻,去偷月不歡公主的嫁妝。章士良則忙著整理自己的衣裝,幻想著怎么安慰花容失色的公主,然后跟她纏綿一番。
忽然大門里拋出一個人來,摔在章士良面前。定睛一看:這不是牛大嗎?
牛大鼻青臉腫,拉住章士良衣服的下擺,說:“兄弟,幫忙!”
章士良踢開門,沖進去,只見一女子身披鎧甲,威風凜凜地站在堂屋;她兩旁的侍女帶刀站立,殺氣騰騰。強盜們則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哀嚎不斷。
章士良打量著女子,見她冰肌如雪、貌美如花,臉上卻無半點表情,仿佛天生面癱似的。
章士良道:“想必這就是月不歡公主了。”
月不歡手中的劍直指章士良,道:“看來,你就是他們的頭目了,出招吧!”
但見章士良不慌不忙地向前跨出一大步,掄起雙手,擺開一副太極拳的陣勢。
月不歡心料:此人不可小覷!
不料章士良擺完造型,雙膝一彎、對著月不歡就跪了下去:“在下有眼不識金鑲玉,愿肝腦涂地、為公主效犬馬之勞!”
強盜們驚訝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侍女們則捂著肚子,拼命忍住笑。
月不歡將劍收入鞘,仍舊面無表情地說:“好。你們綁架我。”
章士良連連擺手:“不敢不敢!我們有原則的,只劫財,不劫色。”
月不歡冷笑:“原來你有色心沒色膽?”
章士良道:“不不不,這超出了我們的業務范圍......”
月不歡將劍一橫:“那你們今天休想走出這個門!”
章士良馬上改口:“公主請......”
待月不歡領著一幫侍女走出大門后,牛大湊上來,悄聲問章士良:“哥,現在怎么辦?”
章士良耳語道:“錢沒到手,還多了一個姑奶奶!當然是找準機會,甩掉她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