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回去,母親高興的張羅了一桌好飯。也不知怎么,每次回去以后,即使是大魚大肉,我也能吃的很多。這讓母親心里很是難過:“怎么了?在外面的伙食不好嗎?”而我笑著搖著頭,其實是因為懷念家的味道。
飯后喜歡坐在院子里,不知不覺看到了西屋。西屋很高,是89年建成的,那年剛好是我的生日。母親告訴我西屋蓋好的時候,是村子里第二間瓦房,很多鄉(xiāng)親都過來看看,一想到那個時候就覺得揚眉吐氣。
我讀小學也是在西屋度過的。其實西屋很大,算是三個大房間。那時冬天很冷,也沒有空調(diào),母親就把蜂窩煤爐子搬到了那兒。里屋住著我和大哥,放學回來寫作業(yè)也在西屋,母親忙著張羅做飯,父親看著我寫作業(yè),而大哥經(jīng)常很晚才回來。
我喜歡吃土豆絲,晚飯幾乎每頓都有。那時母親做著飯,父親就坐在凳子上看著我寫作業(yè)。我寫字的時候,他一直喜歡笑,從來不說話。父親的夢想就是希望我長大的時候能夠成為一名廚師,那時廚師工資高,一個月能夠掙到2000塊錢。
吃飯的時候,父親總是笑著說:“要是以后能夠成為廚師,可比上學好了。”大姐不同意父親的說話,她總是和父親爭執(zhí):“還是讀書好,不要聽咱爸的,好好讀書,讀書能夠讓自己的視野變得開闊。”反正我還小,不懂得這些。只是每次大姐反駁父親的時候,我都能看到他不說話,自己端著飯碗,靜靜的扒著飯。
有一年冬天,下了好大一場雪。早晨起來打開門一看,厚厚的積雪幾乎要埋過了腳踝。母親不讓我出去,她自己走了出去,找來了鐵鍬開始鏟出一條路。西屋的屋檐下,有很多很長的冰條,都是冬天上凍的結(jié)果。
我喜歡拿來竹竿,一個一個的打掉,然后放在手里來回搓著。母親告訴我不能吃,即使就像冰淇淋一般,但我還是覺得肯定好吃。趁著母親不注意,自己偷偷的咬了一口,確實沒有一點味道,可能是早就把腮幫子凍得沒有知覺。
冬去春來,西屋的模樣依然傻氣。有一次下雨,刮起了狂風,不曾想屋后的梧桐樹不停的搖擺,風雨過后,我們待在西屋看到了后山墻明顯的一道裂縫,讓人害怕。梧桐樹是鄰居家栽的,距離西屋很近。父親就找鄰居商量,能不能砍掉,不然對于西屋很不安全。
鄰居開始不同意,說是梧桐樹很值錢,現(xiàn)在還沒有長大,若是砍掉了就要賠錢了。父親二話不說回家拿了一百塊錢,鄰居見狀也不再說什么了,次日就把那一排梧桐樹砍了。后來大哥學手藝出門了,大姐讀書去了。家里只有我和父親,還有母親。
每天放學回來,母親系著圍裙,圍在爐子跟前張羅飯菜。父親坐著看我寫作業(yè),當我寫完作業(yè)的時候,父親還是喜歡把他的廚師夢告訴我。大姐不在家,他也可以安心的說出來了。我不懂,也不會做飯,母親從來不讓我做飯,自己也不喜歡。
只是那段時光里,只要父親一有時間,就會和我說著廚師夢。母親不說話,她只是希望我安安靜靜的長大就好,讀書或者做廚師,對于她老人家已經(jīng)沒有任何區(qū)別。時光一晃而過,不曾想早已過了十多年。
如今的西屋沒有人住了,曾經(jīng)后山墻的裂縫也開始變得很大。我和母親商量過要不然就全部拆掉,只是母親沒有同意。我執(zhí)意要拆,母親坐在那兒開始生氣:“拆了不需要錢啊,錢不多,我只想多攢點,留著給你娶媳婦。西屋就這樣留著吧,聽我的。”
一陣微風拂過,吹亂了她老人家的白發(fā)。我坐在那兒,傻傻的望著西屋,一時竟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