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屋

昏黃的墻壁上被楔入五顆鋼釘,每一顆鋼釘都被賦予承載某些東西的責任。

那面鏡子,那面紅底,大概30厘米見方的鏡子通過一股鐵絲被懸掛于其中一顆釘子上。釘子難以脫逃于這面墻壁,從它被楔入的那一刻開始,似乎只有依托于墻壁,它才有被使用的價值。其實秋生也是一顆釘子,不過他沒被釘在墻上,他被釘在了蘭花村上。

秋生曾與父母一起生活在一幢過去北方鄉村最常見的平房之中。如果從上向下俯視秋生的家,那將會是一個規整的長方形,長方形再被分成三個長方形,東西兩側面積較大,是兩間臥房,中間剩下的便是南北通透的堂屋。堂屋至關重要。堂屋集成了一家人賴以生存的主要功能。烹飪食物,冬天暖流的制造全都在堂屋得以實現。堂屋也是秋生過往記憶的承載,關于過去,秋生只愿意存儲起美好的回憶,那些回憶關于夏天,那些回憶全都誕生于夏天的堂屋。夏天的堂屋被秋生形容成天然的冷凍室,這多少有些夸張。秋生沒見過冷凍室,甚至沒有任何一個見多識廣的人為他形容過冷凍室,不過秋生有他自己對冷凍室的理解。那時的秋生還沒上過學,但秋生對一些文字已經有了認知過程。秋生是個分外聰明的孩童,跟黃毛,跟我全不一樣,秋生比我們神。秋生說冷凍室又冷又凍,所以冷凍室是個陰涼的房間,堂屋也是個陰涼的房間,因此堂屋也是個冷凍室。秋生的推導邏輯嚴謹,一個名詞解釋問題被秋生轉化成了一個數學問題。對于一個普通孩子來說,這是應該得到鼓勵的。不過這對于秋生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秋生在七歲的時候終于離開了父母的床榻,一個人住進了單獨的房間,那是西邊的臥房,俗稱西屋。這比秋生父母計劃實行這件事的時間推遲了三年。秋生沒見過他的爺爺奶奶,他的爺爺奶奶早在秋生誕生于這個世界之前就已經駕鶴西去了。秋生的父母居住在東屋,也就是東邊的臥房,西屋因此長時間處于空置的狀態。所以秋生完全有條件在三年前就一個人住進西屋。是秋生不肯。

秋生的父母十分希望秋生能盡早的一個人睡覺。秋生的父親告訴秋生,你是個男子漢了,你四歲了,你已經過了需要父母陪伴睡覺的階段了。你應該獨立睡覺了,那對你有好處,那對我們也有好處。那是秋生的父母第一次試圖將秋生驅逐出屬于他們的空間與夜晚。秋生不肯。但秋生絕不開口拒絕,他嘴巴不說話,直立著的身體代替他說話。秋生記得那是一個下午,在他最喜歡的堂屋。那可能是夏天的一個下午,也可能是冬天的一個下午,秋生記不清了,秋生只記得自己聽著父親與母親的話,可是那些文字組成的句子沒一句進到他腦袋里去,它們全順著午后射進來的光滑到天空中去了。秋生把腳尖伸進那束射進來的光的著陸點,他的鞋尖瞬間形成了一個圓圈,那圓圈被光點亮了。秋生操縱他的小腿讓他的腳尖來回進出于光束之中,秋生看著光圈消失又出現在他的鞋子上。再等等吧,孩子還太小了,我們自己注意點兒吧,秋生的母親對秋生的父親講。秋生的母親妥協于秋生了。這種妥協常常伴隨著犧牲,這種妥協往往是用某種快樂代替另一種快樂。

秋生的父親叫王升光,秋生的母親叫陸蘭英。他們在那次談話之后又多次試圖使秋生自愿搬離他們的房間,一個人住到西屋去。每次他們都費盡口舌,王升光甚至曾經端著一缸子茶水勸說秋生,那缸子茶水是拯救王升光口干舌燥的良藥。但這一切仍然毫無用處,秋生就像塊鋼板,什么都刺不透。王升光也說秋生是塊鋼板,王升光又說秋生就算他媽是塊鋼板也該化了。

轉機是在秋生剛剛進入七歲的那一年發生的。

秋生出生在6月,那是屬于盛夏的其中一個月份。不只我一人在得知秋生的生辰之后對秋生的名字產生疑問。我問過秋生,你在夏天出生,可你的名字為什么叫秋生呢?秋生秋生,秋天出生,你應該在秋天出生才對,你不該在夏天出生啊!秋生對我的話不置可否。你問我爸去,他給我起的名字,他知道為什么,他應該知道為什么,你要問對人,你問一個不知道答案的人一個問題,他能怎么回答你呢?胡亂的回答嗎?胡亂的回答是沒意義的回答,你該去問問明白人。我覺得秋生的話很有道理。秋生是一個值得我崇拜的人。我與秋生相處的時間之中,秋生經常只是沉默,他默默的跟我一塊兒玩玻璃球,一塊兒用玻璃球作為籌碼進行一些紙牌游戲??墒撬挥幸环N氣質,那氣質甚至在他身體周圍具象化,只要秋生站在將要落下的太陽前,只要你逆著暖暖的陽光注視著秋生,你就會看見秋生的身體散發的模糊的光芒,那光芒纏綿、豐滿,類似饅頭鋪揭開蒸鍋的那一瞬蓬勃而發的蒸汽。

就此問題我沒問過王升光,也就是秋生的父親。為何夏天出生的秋生被賦予秋生的姓名?我憑借自己的分析能力還原了一種可能的原因。蘭花村雖被稱為蘭花村,但是整個村子從沒種植過或者銷售過蘭花。養育著整個村子的是肥沃的土壤、適宜的氣候以及豐富的水源下的一片片爬滿黃色大地的西瓜秧所結出的果實。大多西瓜成熟的季節,也是正合適吃瓜的季節,是夏天。夏天是蘭花村收獲西瓜的時節,夏天是蘭花村收獲的季節。蘭花村的夏天是大部分地區的秋天。秋生在收獲的季節降生,這約等于秋生在大部分地區的秋天降生。秋生就該叫秋生,他不能被叫做夏生。少數服從多數,蘭花村服從大部分地區,這是民主的根本,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促使秋生進入東屋的那一次王升光與秋生的談話發生在秋生七歲生日的晚上。

秋生的生日宴是陸蘭英一手操辦的,那不復雜,是一碗臥了兩個雞蛋的長壽面,長壽面的面是陸蘭英親手搟的面條。秋生喜歡吃面條,尤其是陸蘭英的手搟面。秋生的這碗面吃的劈啪作響,兩個雞蛋四口就全順著食道進入到秋生年輕的胃口里了,一大碗面條不消五分鐘也被秋生吸干凈了。秋生吃飽了,滿足的打了一個飽嗝,然后放下碗筷,沒有離開餐桌,仍舊端坐在凳子上,兩只腳踩著木板凳上起到支撐作用的橫桿上下旋轉著。這跟以往的秋生不一樣。以往的秋生飯畢絕不在餐桌上多待一秒,對于不承受饑餓的秋生來說比餐桌有意思的地點簡直太多了。我說過秋生是個令我崇拜的人,秋生年輕的肉體絕對配不上他身體里的魂。秋生的魂是富有經驗的,是善于察言觀色的。秋生看著父母的兩張還算年輕的臉,秋生就明白這個夜晚將會發生一些事情。

秋生,你七歲了,真是真正的男子漢了,從這個晚上開始,你七歲與第八歲交接的夜晚,你必須一個人去西屋了。王升光在下達指令。秋生明白這次不是談話了。秋生低頭,眼睛注視著餐桌上的花紋,秋生覺得這些花紋彎彎繞繞的,真嚇人,像一團纏繞在一起的黃色的蛇。秋生,你愿意嗎?你愿意去西屋一個人睡覺嗎?你愿不愿意都得說出個理由來了,不說話沒有用了,那只在你七歲前有用,王升光步步緊逼。秋生仍舊研究餐桌上的花紋,他覺得左邊一團是右邊一團的敵人,因為它們沒有纏繞在一起,沒有纏繞在一起就不是同志,沒有纏繞在一起就通通是敵人。秋生,你知道嗎,你去了西屋,那對你對我跟你媽都有實際的好處,我覺得你生長得孤單,你不想要一個弟弟或者妹妹嗎?秋生,你三歲的那年我跟你媽就致力于為你提供一個弟弟或者妹妹,可是你影響了我跟你媽,尤其影響了我,你讓你老子作為男人的尊嚴全都消失了,這是天大的事,你明白嗎?陸蘭英停止了持續諦聽丈夫講話的行為,她羞憤的逃離了餐桌,用實際行動表達了對王升光剛才講出那一番話的反對。王升光沒理妻子,他覺得妻子是虛偽的,她希望秋生去西屋的想法同他一樣強烈。你難道喜歡聞我的臭腳味嗎,你難道喜歡聽我的呼嚕聲嗎,秋生?秋生,你說句話,你應該說句話了,我早認為你不是個小孩兒了,你自己也該這么認為,你跟黃毛他們那幫毛孩子不一樣,我看得出,你比他們聰明,你比他們心重,你在天上,他們全在地下,因此我今晚才能跟你說這么多,我才敢跟你說這么多,你為什么就不愿意去西屋呢?為什么呢?

秋生終于不再研究餐桌上的花紋,他抬起頭,發現只能看到王升光的脖子,于是秋生再仰起頭,使他的目光能夠抵達王升光的臉上。秋生看著王升光,秋生看著這個生了他養了他的男人。王升光也看著秋生,不過王升光看不清秋生的臉,餐桌上的黃燈發散出的光射在秋生的頭頂與腦門之上,它們無法抵達秋生幼小的臉,秋生的臉因此由一團昏暗組成。我不去西屋睡覺只有一個原因,我感到害怕,西屋里存在的東西讓我感到恐懼,秋生說。任何人都沒辦法把秋生當做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只要他與秋生進行過深入或者淺顯的交談,他能從秋生的言行之中洞察那個隱藏于孩童軀體里的魂,那是一種無法隱藏的光芒。

西屋有什么呢?西屋有一面楔了幾顆釘子的黃墻,西屋有一張三年前就給你打好的木床,西屋有一張也是三年前就給你打好的案臺,西屋還有一面紅底、30厘米見方的鏡子,我知道你喜歡鏡子,所以我給你單獨預備了一面鏡子,要我說,這里面沒啥能讓你恐懼的東西,它們全是死的,它們能把你怎么著呢?你要是實在害怕,秋生,我答應你重新給它們漆上另一種顏色,或者叫你媽媽為西屋的家具全都制作一些保護套,把它們全都套在里面,它們在里面,你在外面,你永遠可以領導它們,不過你不能要求你爹我全給你換一套新東西,你也知道咱們一年地里能長幾個西瓜,你也知道那些收西瓜的爛人能給西瓜什么樣兒的狗屁價格,這些個數乘以那些價格,那是咱們一年賴以生存的數字,你知道怎么得出這個數字,你知道這個數字的大小,秋生,你是神童。

我不怕那些墻壁、釘子、床、案臺還有鏡子,鏡子甚至是我的幫手,鏡子跟我一樣,它也擁有某種洞察的能力,除此之外它還擁有某種驅逐的能力。我覺得我不是神童,爸,我可能是個靈童。但我這個靈童又實在是太業余與弱小了,我甚至不如那面鏡子。西屋里面住著好多東西,每到晚上它們就全都跑到東屋來,你們全看不到,我知道你們全看不到,我沒告訴過你們,但是今晚我不得不說了,那是兩條巨大又輕飄的黑蟒,它們白天潛伏在西屋,晚上就全纏繞著房梁游蕩到東屋來,它們知道我能識別它們的存在,它們從我驚恐的眼睛就能輕易得出這個結論,它們在窗戶上纏繞著,它們從不接近咱們,我猜這全是因為我在,倘若我不在東屋睡了,我怕它們會奔襲過來。我孤單的長大算什么狗屎,我孤單一輩子又算什么狗屎,我不想你跟我媽給那兩條黑蟒擄去。秋生把目光轉移到東屋的門框上。

王升光順著秋生的目光也望向東屋的門框。王升光了解秋生,秋生絕不是個會說謊的孩子,他也生不出會說謊的孩子。王升光緊張的吞咽了一口唾液。什么都沒有,除了門框什么都沒有。于是王升光察覺到秋生的身體還有靈魂發生了一些問題。秋生,我懷疑你的魂太聰明了,你的身體無法與其匹配了,你的魂在你的身體里被擠得難受,魂不舒服,它也不讓你舒服,因此你才會生出這些奇怪的幻想來,你不可能是靈童,你還是神童,你去西屋吧,秋生,你今晚舒服的睡覺,你老子我在西屋的門口守你一晚一晚不夠就再來幾晚,我還要抱上幾顆西瓜,它們要是真有,要是真來了,我就拿咱家的西瓜給它們開瓢,咱家的西瓜除了甜和解渴,它們也很堅硬。我要讓你清楚,秋生,黑蟒是你的幻想,你也不會孤單的長大,更不會孤單一輩子,你是神童,你有光明的未來,你將來是干大事的人。

至此,王升光與秋生的長談結束。秋生接受了王升光的提議。陸蘭英跟秋生一塊兒把秋生的鋪蓋從東屋搬運到西屋。在陸蘭英結束搬運工作后,王升光湊近陸蘭英的耳朵,小聲嘀咕給陸蘭英,秋生可能害了一點精神病,我在收音機里聽到過,好像叫幻想癥,不過只是一點,你別怕,那不太嚴重,但是我們還是得帶著秋生去醫院里看看,我們賣完今年的西瓜就去。聽畢,陸蘭英驚慌的捂住嘴巴,兩行淚無聲流下。陸蘭英知道精神病,那不是什么好病,她的神童兒子咋可能害了這種病。不過陸蘭英信任他的丈夫王升光,她知道秋生可能害了壞病了。她感到無比的痛苦,她多想自己替兒子害了這場壞病。

根本沒能等到西瓜賣完。在秋生剛剛開始的八歲,在秋生剛剛度過了七歲生日一個月后,秋生死了。秋生被飛馳的一輛滿載著西瓜的卡車撞死了。

秋生出事兒的那天正是王升光預備賣瓜的那天。王升光跟瓜販談好了價格,制定好了收瓜日期,一家去瓜地里提前將西瓜轉運到瓜田南邊的街道上,方便瓜販稱瓜裝瓜。秋生被王升光安排了在街上守瓜的工作,防止西瓜被某些過路的爛人順手牽羊,自己跟陸蘭英則負責摘瓜并將西瓜運送到街道上。

事情的起因全因為黃毛。黃毛家的瓜剛賣過了,賣瓜之余,黃毛的父親也給家里以及親戚留夠了整夏要食用的瓜。可是黃毛骨子里透露著貪婪與唯利是圖的本色。黃毛從瓜田返回家的途中瞅見了秋生與秋生守著的一堆瓜。秋生在距離瓜堆稍遠的柳樹下乘涼,樹影按摩著秋生的臉,秋生的眼睛半閉未閉,似乎下一秒就要入睡。黃毛抓準機會,左右雙臂各盤起一顆西瓜,拔起腿就跑。秋生發現了瓜堆以及街道上的異動,驚醒,判斷出是有人在偷瓜,甩開膀子作勢要追,剛追出兩步去,一輛由東向西駛來的卡車把秋生撞飛起來,秋生承受了卡車的外力在土街上向西滾動,秋生打亂了土街原來的狀態,在秋生滾過去的軌跡上,紅的鮮血混合了黃的土壤,血變成了黑色,土也變成了黑色。

王升光與陸蘭英在周圍瓜農的幫助下得知了秋生剛剛上演的慘劇,他們剛摘好了瓜,他們正準備把瓜抱上街呢。可是現在,他們抱著的不是西瓜,是秋生松散、殘破的身體。陸蘭英號哭,陸蘭英開始就是號哭,跪在摻雜了秋生的血液而變黑的土街上號哭,撫摸著秋生漸漸變硬的身體號哭,陸蘭英哭得嘴巴鼻孔里全是黃土,那全是東風揚進去的。陸蘭英的號哭震徹天地。

王升光開始是爆發的喊叫,轉瞬而至的也是哭嚎。哭得嗓子沙啞了,哭得眼睛浮腫了。王升光開始抽自己嘴巴,只用右手抽右邊的臉,左手仍然抱著秋生。我他媽為啥要逼著秋生去西屋睡,他不去西屋那兩條黑蟒就不會偷了秋生,是我們在護著秋生啊,是我們在護著秋生啊。王升光沙啞著嗓子吼,吼給陸蘭英聽。然后又是不停歇的耳光。陸蘭英無暇顧及王升光,任由他去吼,任由他去抽,陸蘭英仍然在號哭,哭得周圍的瓜農都跟著心傷,陸蘭英的巨大悲傷在那一刻仿佛覆蓋住了蘭花村。

王升光瘋了。王升光哭完秋生,抽完自己他就瘋了。從那以后,王升光每天對著西屋進行無休止地咒罵,所有謾罵的內容都有關于黑蟒、黃毛,還有卡車司機。他詛咒黑蟒灰飛煙滅,他詛咒黃毛活不過下一個秋天,他詛咒卡車司機撞在更大的卡車上。

兩個西瓜,秋生啊,我的朋友,他的一條命就只值兩個西瓜,兩個西瓜他媽才幾個錢,兩個西瓜那幫狗娘養的瓜販最多給王升光三塊錢。秋生啊,神童秋生的命就只值三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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