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25日,和諸多回家團圓的人們一樣,我和兒子也踏上了和家人團圓的旅途。
九點三十八的火車,我在家里算好了時間,八點半出門剛好,出門很順利,到火車站剛好檢票,我們是十四號車廂,人很少,我和兒子慢有悠悠地上車來到中間51號座位,剛好大哥一個人坐在對面,很熱情地幫我把兩個箱子放到行李架上。
火車還沒有開啟,這時從走廊上過來一位50多歲大哥,停在我們旁邊過道上和對面的大哥聊起了天,貌似很熟悉的兩個老朋友突然遇見了般親切,兒子在我身旁隨意看自己的書,我則剛剛換過神來(從23日起就忙著準備回家的各種事宜),并未關注對面的一切動靜,也沒有聽清對面兩位大哥的聊天內容,火車開了,我的思想也跟著火車的節奏開啟了。
“我在A地搞裝修,給兒子幫忙,你呢?”“我打魚”坐著戴帽子的皮膚黑黝黝的大哥把兩手攤在面前小桌子上從嘴里蹦出了三個字。
我有些好奇,不覺注意力轉移到了這兩人談話中來。
“你干打魚幾年了?”我身旁的大哥笑瞇瞇的眼睛對著座位上的大哥。
“17年了”黑臉大哥有蹦出了三個字。
“我給你見一個人“,我身旁的大哥的手指向我們的身后。
我回過頭去,后面座位上稀稀疏疏的旅客都是陌生的面孔,但眼睛都沒有敵意。我不知道身旁這位大哥所說何人,所指何方。
“不用”黑臉大哥蹦出兩個字后,把臉轉向了車窗外面,陽光灑在他那黑油的臉上和非洲人皮膚真像。
我茫然,眼睛思緒都跟不上也沒有明白他們兩談論話題,只好奇接下來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這時黑臉大哥從座位上起來超我身邊大哥所指的相反方向的車門走去了。
我身旁的大哥也向相反的方向走了。六個座位只有我和我兒子,確實很舒服,這也是我們旅途僅有的一次享受,我把頭靠在十歲兒子肩膀上閉上了眼睛,在火車上做夢未嘗不是很美好的事情。
突然一只大手拍了我一下肩膀,把我的陽光美夢消失的無影無蹤,我驚懼的睜開眼睛搜尋這只大手的主人,一個五十左右的大姐在我面前彎著腰正要抽回放在我肩膀上的手,看見我睜開眼睛,憨厚的眼神流露出無辜的神情,另一只手中拿著一張很舊的照片。
“你看見對面那人哪里去了嗎?”大姐說著坐在我左邊的座位上。
“剛才出去了,應該是去洗手間了吧。”我不確定地說著眼睛卻轉向了大姐手中的照片。
“你看對面是這個人嗎?”大姐主動把照片替到我手上,我拿過照片,照片上的小伙子看上去很年輕,很樸實,就跟我們高中畢業的黑白照集體合影那種感覺差不多,很純真的農村小伙。皮膚稍有些黑,濃眉但眼睛卻不是很大,頭發很黑很多。照片很舊,一看就知道是很久以前拍的。
“是你兒子吧?”我毫無頭腦地說。
“我丈夫,他出去17年了,我找他。”大姐疲憊的眼神掩飾不住內心的渴望。
“這是他三十多歲照片。”大姐向我解釋說。
“ 啊,我覺得十多年一個變化也是很大的,你知道他在哪里上班嗎?”我驚恐的問(我頓時被眼前這位穿著樸實滿口方言的大姐佩服的五體投地)。
我話匣子一下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打開了,身邊的這位大姐就像我的多年未見的古友交一樣, 我們無懼語言通不通,了解不了解,隨便聊了起來。
“我兒子25歲了,從爸8歲以后再也沒有見過他爸,他爸也沒有給家里打過一次電話,給孩子寄過一分錢,兒子上大學,家里蓋房子都是我在北京打工掙得錢。“大姐順手縷了一下耳際散落的頭發,舌頭舔了舔干燥的起了白皮的嘴唇。
顯然,為了找到孩子的老爸這位大姐已經累了好些日子了。
“也許大哥是想多掙點錢給你和孩子吧。”貌似我很有同身經歷一樣,我安慰起了眼前這位堅強的大姐。
其實之前也聽過類似的事情,投其所好,我就說我的親戚10年也是沒有回過家,家里老人都想瘋了,有一年也是一個機緣那親戚在大街上購物被老鄉認出,這才把他找回來。
大姐很平靜地聽著我的描述,這個故事視乎更增強了她對找到大哥的信心。
“找到了,就是他。‘’
我抬眼找人。
是剛上車坐在對面的黑臉大哥回到座位上來了。
“你怎么在車上”黑臉大哥說著把頭上的帽子摘下來坐在原來的座位上。
“我怎么不能再車上,我在龍須島挨個船上都問了,他們說你是在船上上班,今天回家過年了。我找不到也回家。”大姐一臉平靜。
17年后的兩個人在火車上相遇,沒有驚喜,也許是傳統觀念他們各自都繃緊了臉。
隨著火車的哐當,哐當,哐當......
幾分鐘沉默之后。
“吃蘋果,給。”黑臉大哥蹦出一句。給了大姐一個蘋果,有給我和兒子分別給了一個。
“吃,吃,別客氣,這個蘋果很好吃。”
“我也帶了蘋果,A地這種綠皮的蘋果是很好吃。“我邊推辭邊說。
“吃,吃。”大姐的手按住了我推辭的蘋果,我只好告訴兒子謝謝伯伯和阿姨。
兒子頭從書的世界里出來說了“謝謝伯伯。”眼睛有回到了書的世界。對于大人們的事情我兒子從來都不好奇。這一點我覺的挺欣賞兒子的。
“給兒子打個電話”大姐說著撥起了電話。
“兒子,我找到你爸了;你爸找到了。”
......
“你給兒子說。”
“峰峰(貌似小名)“
......
“回家再說。”黑臉大哥結束了和兒子對話。
接著大姐有打了一通電話,顯然是告訴親戚黑臉大哥找到的消息,讓家人放心。
有一陣沉默。
“吃糖。”黑臉大哥給大姐替過來一粒糖,有給了我和兒子一人一個,為了打破尷尬局面,我說了聲謝謝,吃了糖紙上寫著A地自制糖果四個字的軟糖,是很軟很軟的,我在超市里從來沒有見過的軟糖。
“我不吃。”大姐順手推了一下黑臉大哥放在她面前的糖果。
“吃吧,大姐,真的挺好吃的。”我鼓勵大姐吃是不讓黑臉大哥難堪,似乎在他們這個敏感的年齡階段傳統的根基是打不破的,大姐沒有給我面子。我沒有怪大姐,因為他們的這種呈現反倒讓我浮現出我們現在人談朋友是的美妙就是這般嬌羞。
是的,挺好。
相信他們心有靈犀。
“你知道嗎,我兒子都不讓我吃他的東西。”大姐突然捂著我的耳朵低語了一句。
我驚奇地看了大姐一眼。
“你不知道,我哪兒有人都把老婆從車上甩下去,死了。”
“啊!”因為網絡新聞被眼前這位大姐力證,我不能相信朝夕相處的人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所以反應立馬被大姐批為不成熟。
?立刻,眼前的這位黑臉大哥不在是我心中那類在海上很辛苦但很高尚的人了。
一路上,有緣的兩個人似乎都心存芥蒂。
不管下文怎么樣,能在17年后在火車上相遇,我相信這是上天賜予的緣分,但愿他們彼此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