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瓶牛奶

　　超市收銀臺旁的臺歷式鐘表嘀嘀嗒嗒地走著，一旁的收銀員小陳則百無聊賴地趴著。

　　校園內設的營業點，在這個快要門禁的時間段里，往往不會有什么客人。他正想小憩一會，天花板的感應器卻隨著旋轉門的動靜發出了一陣刺耳聒噪的提示音——老板設計的土畫眉的音效，那種介于咕咕咕和嘰嘰嘰之間的嘈雜仿真叫聲。

　　活像是粉筆頭被死碾在黑板上，一寫字就會擦出的尖銳噪音。

　　進來的人沒有在超市里閑逛，而是徑直走到收銀臺邊，從冷藏柜拿了瓶牛奶推到掃描機前，取出純黑色的錢包，從夾層里翻找著零錢。

　　找錢的男生身邊還站著個嬌俏的女孩子，畫著不讓人反感的妝容，小鳥依人地靠著自己的男朋友。小陳掃描完牛奶上的條形碼，等待收錢的過程中抬頭打量著眼前男生，身高比那個女孩高出好一截，估摸著有一米八五，身上還套著白大褂，應該是剛做完實驗的醫學生。

　　順利摸出的第三個硬幣，當啷一聲掉在玻璃柜臺上，被收銀員攬進了柜臺里。

　　近兩周來課業繁重，社團里的事情也是一團糟，蒲鈺幾天下來就多了個失眠的毛病。拿著這袋寄托著自己希望的安眠牛奶正要往門口走，原本靜止著映出兩人身影的玻璃門卻吱呀一轉，又一對俊男靚女伴著土畫眉的難聽背景音樂，牽著手踏上了超市的木地板。

　　兩對情侶正面相遇，剛進來的短發女生熱情地跟蒲鈺身邊的女孩打招呼。

　　“金朵，這么晚了還來跟男朋友逛超市啊！”

　　名叫金朵的女孩會心一笑：“他今晚上實驗課，結束得遲，完了還非要把我從社團聚會上接回來才放心。”言語間透著股子甜蜜的無奈，手也自然而然攀上了蒲鈺的胳膊，“集會上吃的燒烤，你也知道我不愛吃這些油膩的東西，鈺鈺怕我餓著，非得給我買呢。”

　　而身邊被叫鈺鈺的蒲鈺，本來是要出門的，居然又被金朵一個拐彎拽回了食品貨架區。

　　小陳目睹著這對原本要離開的情侶又在貨架間談笑晃蕩了一會，捧著大堆零食回到了收銀臺前。而后進來那對情侶也磨磨蹭蹭選好了明天的早餐面包，打情罵俏地在后面排著隊。

　　“全麥纖維餅干，黑巧克力，還有凍干果脆，米餅海苔，你能吃下這么多啊。”沈倩倩湊過來往購物袋里瞄，別人可能聽不出來，但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金朵知道，這女人是在諷刺她貪吃。立馬偏著頭調笑，“都是蒲鈺給我挑的，這些東西啊，女孩子吃再多也不會胖的。”

　　身邊的蒲鈺心照不宣地點頭，第二次翻開錢包，好在里面還有張百元紙幣。

　　一只手提著傳說中“吃了不胖”的零食，另一只手牽著剛在超市跟沈倩倩絆了嘴的金朵，蒲鈺意識到自己剛才沖著女友溫柔笑了五分鐘的臉有點發僵。踩著自行車終于把小祖宗送到了女生宿舍樓口，眼看著門禁時間快到了，挑出那瓶牛奶就蹬著車子往樓下趕。

　　夜風拂面，蒲鈺想著要是沒那一百塊錢，怕是會讓金朵在沈倩倩面前丟臉了。

　　自己今天因為滿課，實驗課下之前手機就已經沒電了，而金朵從聚會回來的早，跟約定好那樣在圖書館上自習等著他。半個晚自習都被她用來精修P圖，捏捏鼻子瘦瘦臉，合影上的照片還沒修成功幾張手機也自動關機，這才讓蒲鈺只能用錢包里那點可憐的現金結賬。

　　原本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不修圖也很好看，但蒲鈺知道她是在跟沈倩倩較勁。

　　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成長軌跡中一直都有彼此的影子，連大學都誤打誤撞選了同專業。兩人風格不同，顏值都在線，一直在被同專業同校的人爭論誰才是新聞系最美的女孩。

　　什么都要比，什么都想比，女孩子，還真是好看又麻煩的生物……

　　男女宿舍間距離不是很遠，趕到樓下把車推進車庫的時候，手表顯示距離男生樓門禁時間還有十分鐘。蒲鈺蹲下身咔噠一聲給車上好鎖，從把手上取下書包，邊往外走邊擰著手里瓶裝牛奶的蓋，四下無人，手指與塑料瓶蓋摩擦發出的聲音都比白天更加清晰。

　　心滿意足地喝了口新鮮牛奶，正要蓋回去，卻聽到了幾不可聞的喘息聲。

　　一開始是極輕的，漸漸便粗重起來，摻著含糊不清的說話聲，衣料的摩擦聲，輕微的嗚咽聲，在靜謐的的空氣里泛濫著，愈來愈大的動靜讓蒲鈺半天挪不開步，躊躇著要不要上前。

　　那些撩人心智的窸窣聲，極易讓人產生帶有顏色的聯想。蒲鈺雖談著戀愛，但對于那種過分親密的接觸，還停留在只看過成人影片的階段，猜想著猜想著臉就有些發燙。

　　月黑風高夜，奸情在線時。

　　一番掙扎后，好奇心迫使他硬著頭皮往車庫邊那個角落靠了靠，那里果然有對糾纏的人影。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有個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把對方以標準姿勢壁咚在了陰影里。

　　兩人似乎起了爭執，被困的人仿佛在掙扎，說不好是真吵架還是假情趣。

　　夜色曼妙，暗潮洶涌，宿舍樓下卿卿我我的畫面不在少數，但是在男生宿舍樓下就比較罕見了。雖然隱約覺得那個被自己男朋友壁咚揩油的女生有幾分可憐，但真說不定是兩人情投意合大晚上相約找刺激呢。蒲鈺一邊感嘆著世風日下，一邊朝著宿舍門口光亮的地方走去。

　　耳畔突然傳來一聲極為隱忍的悶哼聲，似乎是那個穿西裝的男人被對方咬了一口。

　　吃痛的男人似乎沒有留意到別人的存在，只是執拗地想把那人擁進懷里。

　　路過趕時間的蒲鈺同樣不想圍觀他們動作的進展，扭頭就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謙謙，你別鬧！你乖一點！”

　　男人壓低的聲音卻像驚雷一般在蒲鈺頭頂炸開。

　　倩倩？哪個倩倩？沈倩倩？！

　　蒲鈺的腦子瞬間當機。

　　我的天，不可能吧，難不成被摁在那的人是那個沈倩倩？

　　雖然他男朋友也住在這片宿舍樓，可那個穿西裝的明顯不是啊！

　　蒲鈺愣在原地，怎么也邁不動步子，攥著喝到一半的牛奶瓶皺起了眉頭。短短幾秒他便推敲出一個可怕的可能性，沈倩倩那么遲還去了趟超市，去完后先陪著自己男友到宿舍樓下，結果離開的時候被這某個跟蹤狂糾纏上，也就有了被自己撞上的這一幕逼奸現場。

　　正因為是被偷襲強迫的，那幅心不甘情不愿的樣子，似乎更能解釋的通。

　　即便跟自己的女友金朵是死對頭，但如果真是這樣，自己怎么可能見死不救？！

　　一想到角落里的曖昧舉動，居然是一個變態對花季少女的辣手摧殘，蒲鈺只覺得氣血上涌，幾步就跨到那正占著便宜的男人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他轉頭就一牛奶瓶掄了過去。

　　兩人身高不相上下，真正打起來自己也不見得能穩占上風，但因那個男人注意力都放在逼奸行為上，來不及及時對蒲鈺猝不及防的出手作出防御，下巴部位霎時傳來一陣劇痛。

　　因為是學醫的緣故，蒲鈺知道用鈍器擊打什么部位能一招制敵且不會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含糊聽到那男人低沉的唾罵聲，原本放在被困者肩膀側部的手也撤了下來，檢查被玻璃瓶猝然襲擊的下巴有沒有脫臼。而在他因為剛才的慣性小退一步的同時，蒲鈺瞅準空檔，右手伸到光線微弱處只能勉強看到輪廓的受害人前，在對方訝異的驚呼聲中把人扯到了自己身后。

　　扣著他手腕的時候用力過猛，拉扯的瞬間，兩個人俱是一怔。

　　這不是沈倩倩！

　　不是沈倩倩就算了，居然還是個男生！

　　雖然沈倩倩身材高挑，但此刻縮著脖子的男生顯然要更高。路燈的光比角落里亮了些，那人的臉部因為低頭而罩在陰影里，看不清長相和表情。蒲鈺側著身頭疼地打量著他，穿著簡單的短袖和長褲，因為剛才的爭執被扯得皺皺巴巴，袖子的位置還蹭上了墻上的綠漆。

　　兩個GAY在宿舍樓下耳鬢廝磨，雖然沒接觸過這個群體，但應該是這么回事吧。

　　騷得慌的蒲鈺見被打的男人并沒有沖上來還手，反而泰然自若地瞪著自己，捕捉不到一絲心虛的痕跡，氣氛一時有點尷尬，短暫的劍拔弩張后，身后另一個人死水般的沉默仿佛也坐實了他才是多余的那個，讓蒲鈺恨不得把頭給埋到自行車筐里去。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攪擾了一對同性戀的好事，蒲鈺臉上的神色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他不反感同性戀，也無心插手別人的約會調情。這么想著，剛才還跟斗獸似的醫學生此刻只能訕訕一笑，沖那個下巴腫起來的男人聊表歉意，轉身去撿那個滾落在地面沒有碎掉的牛奶瓶。

　　臥槽這都什么事啊，天時地利人和，一個都沒占到，居然能遇上這種狗血場面。

　　只一挪步，卻發現自己的白大褂被身后那人攥住，想讓他撒開，卻沒有得手。

　　“別走，幫幫我……”

　　他唇齒間擠出的聲音細如蚊蚋，卻像導火索一樣，引燃了蒲鈺沉寂的神經。

　　“鄭憶謙？”蹙著眉的少年退后一步，不確定地念出了自己室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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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副耳機

作者：神燈與燈神|發布時間：2018-04-16 06:00:02|字數：3384

　　被叫到名字的人幅度極小地發顫，蒲鈺疑心更重，兀自伸手去掰他的下巴，迫使他將臉暴露在光亮之下，燈前翻轉飛蛾的身影跳躍地映在那人的面孔上，帶著蒲鈺印象里模糊的那種疏離感。兩人見面的次數一只手就能數的清楚，蒲鈺腦中關于他的線索實在少得可憐。

　　“還真是你啊……”口中無意識地呢喃著，蒲鈺松了手，繼而挑著眼仔細打量著剛才被自己壞了好事的人，剪裁合理的正裝，棱角分明的五官，即使被揍也透著職場人的成熟與穩重。那人盯著自己的眼神愈發厭惡起來，往前走了幾步，試圖讓少年回到他的控制轄域內。

　　意識到身后的鄭憶謙慫了般往自己身后挪著，蒲鈺哂笑著，沒有拒絕他的求救。

　　“剛才是你在強迫他吧，要門禁了，不想我報警的話，趕緊走人。”

　　“關你什么事？”克制著自己不要把剛才那下還回去的方屹程，語氣相當不善。伸手過來就要越過蒲鈺的肩膀把人撈回去：“我跟他認識這么多年，輪得到你這個過路的插手嗎？什么門禁，他要回也是跟我回去，謙謙，你聽話，有什么話我們回去再說。”

　　“我不跟你回去，我已經跟你說清楚了。”身后的鄭憶謙沒好氣地頂了一句。

　　“聽到沒，他不跟你回去。”蒲鈺的聲線沒有溫度，還摻雜著一絲嘲諷。

　　那男人看到原本都要走開的程咬金像座山似的橫在兩人中間，沒有半分讓路的意思，臉色更加難看，頗為煩躁地伸手扯了扯領口的領帶，似乎想采取武力來破解眼前的僵局。蒲鈺看清了對方眼里那種貓科動物占據領地時才會暴露的乖戾，不覺挑釁似的冷哼一聲。

　　“你不會真想當著我的面占我室友便宜吧！”

　　“室友？別撒謊了，謙謙他沒有室友！”

　　“那你看著，揍你的時候就有了！”

　　被羞恥感和無力感釘在原地的鄭憶謙，眼睜睜看著兩個儀表堂堂的男人在路燈下扭打在了一起，不知道在嘰里咕嚕咒罵著什么玩意，只知道才過去幾秒鐘，蒲鈺今天新換的白大褂袖子被刺啦扯開了一角，而方屹程精致西服上的金屬紐扣似乎也當啷一聲滾落在了水泥地面上。

　　蒲鈺在打架的時候還在想，自己不就回個宿舍，是怎么就和他稀里糊涂動起手來的？

　　罪魁禍首，也就是“英雄救美”經典橋段的女主角，啊不，是男主角，首先聽到了宿舍卷閘門被拉動的金屬摩擦聲，生怕蒲鈺會被關在外面，扯著嗓子朝宿管喊了一聲。正叼著煙的三號樓宿管老王聽到動靜，伴著裊裊升起的二手煙沖著二人扭打的方向大喝一聲。

　　“我說，都幾點了！在那折騰什么呢！”

　　“那倆打架的，給我過來，再打我要給保衛處打電話了啊！”

　　蒲鈺憤憤地盯著跟自己相互鉗制動作的方屹程，聽到不耐煩的催促聲，兩人才雙雙松了手。倍感愧疚的鄭憶謙情緒比之前穩定了不少，立馬過來給蒲鈺拍打著被弄得面目全非的神圣制服，卻不想方屹程看著這般親密的動作更是窩火來氣。

　　正要再懟上去，余光卻瞥到了正在目睹戰爭的宿管。

　　事情要真是鬧大了，他不在乎名聲，萬一謙謙被人圍觀拍照，自己怕是更沒戲了吧。

　　“謙謙，我再問你最后一遍，你對我……”

　　“不可能的。”

　　鄭憶謙拒絕地毫不留情，讓那氣急敗壞的那人終于露出些氣餒的模樣。

　　借著燈光，蒲鈺看到他的拳捏緊又松開，最終還是在穿著藍色校工服的宿管抵達前離開了。不知是因為剛才被鄭憶謙的回復還是被蒲鈺的

　　拳頭所傷害，高大的背影居然透著疲憊。

　　“謝謝你。”逆著風站在蒲鈺身邊的人的聲音卻聽不出波瀾，“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

　　蒲鈺：……

　　原本想著說句沒關系的蒲鈺，被他后面那半截話噎了個結實。

　　“我，是你室友，也是，咱都沒見過幾回。”蒲鈺干笑了兩聲化解尷尬。

　　“我剛聽到了，但我對你完全沒印象，能把名字告訴我嗎？”

　　蒲鈺：……

　　好賴也當過半年的室友，雖然這位金融系的學霸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起碼也應該知道住在一個屋檐下的人是誰吧，好嘛都替他打架了，人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如果自己一本正經回答了，那是不是看起來就更蠢了……

　　“他纏著你很久了嗎？”蒲鈺漫不經心地檢查著撕毀的纖維，一邊的宿管看著打架的人散了，敞著門又進值班室抽那半根煙去了，蒲鈺又問：“需要我幫你報警嗎？”

　　雖然對剛才的事驚魂未定，聽到報警二字，鄭憶謙還是堅決地搖了頭：“算了吧。”

　　“那回宿舍吧。”蒲鈺麻利地換下身上的實驗服，上面還留了剛才那男人亂踹時的腳印，非得扔了才能隔絕這段不甚愉快的回憶。而旁邊的鄭憶謙則拒絕了他的第二個提議。

　　“我已經搬出去了，抱歉給你添麻煩，我現在要回家了。”

　　蒲鈺這才想起，這學期開學的時候宿舍舍長高錦航就提過他搬出去的事情，說是學霸要取消走讀，在生活部折騰半天，學校拗著規定上的三行鉛字，也不愿意退剩下那半年的六百塊住宿費。據說小氣鬼學霸為此懊惱了幾天，最后還是卷著鋪蓋從宿舍搬了出去。

　　兩人不同專業不同作息，到了這學期，蒲鈺連一次照面都沒跟他打過。

　　不是他自夸，見過他的人都愛看那張臉，說憑

　　這面相就能直接休學出道當個偶像。

　　而鄭憶謙那個沒什么特點的室友，居然告訴他對他沒有印象！

　　還不像在撒謊！

　　看著他漸行漸遠在視野里消失的后腦勺，蒲鈺追上他，問不擔心那個人還在外面嗎？

　　鄭憶謙篤定地搖搖頭，說是人肯定走了，他今晚還必須回自己家去。

　　干嘛非得回去呢？蒲鈺一陣頭疼，對了，學霸明早還得繼續創業來著。

　　算了，由他去吧……蒲鈺想，反正再被逮著也跟他扯不上關系了。

　　宿管的頭又探了出來，似乎是實在不耐煩了，蒲鈺嘆口氣正要進門，瞥了一眼剛才上演逼奸戲碼的墻角，正巧瞄到有什么東西半掩在草叢里。是一個長方形的盒子，怕是剛才兩人爭執地時候落下的。手臂圈著撿到的戰利品剛進門，就碰上室友意味深長的目光。

　　“和小女朋友難舍難分吧，不看看這都幾點了~”湊上前的周文睿一眼就捕捉到蒲鈺耳廓上形跡可疑的紅印，無縫對接地擠出一個八卦專用笑容：“今天什么色號啊，很激烈啊。”對上他賊兮兮的目光，猜出大概怎么回事的蒲鈺搪塞幾句著走到自己桌前，拿起鏡子照了照耳朵，果然是金朵留下的指甲月牙大小的唇印，正紅色，擦在耳朵上比起曖昧不如說是滑稽。

　　抽了張桌上的紙面不改色地擦掉，想著該是超市里說悄悄話時候蹭到的。

　　那時候金朵跟自己說了什么來著——

　　“快，需要你的時候到了，嘿嘿，我非得酸死她！”

　　好像……是這么回事。

　　剛從浴室里走出的高錦航也聽到了宿舍里的動靜，他是舍長，性格比同宿舍的兩人都要沉穩些。毛巾揉擦著頭發上的水痕，路過蒲鈺的桌子時，突然盯著那盒子發問——

　　“哎？這不是前面憶謙抱下去的那個嗎？怎么在你這里。”

　　“我剛上樓的時候，從路邊撿到的。”想到剛才對于鄭憶謙來講不甚愉快的經歷，蒲鈺決定還是替他保守這個秘密，沒有男人會因為自己招惹到男人而感到自豪的吧。

　　高錦航倒是對他的答案很詫異：“是這樣嗎？這還真是奇怪，這不是他給他哥哥準備的生日禮物嗎？”對上蒲鈺皺緊的眉頭還補充了一句：“他還說他哥就在樓下等他來著。”

　　哥哥？蒲鈺一陣恍惚，腦海一片空白，這什么情況。

　　哥哥是誰？那個穿西裝的變態？打領帶的跟蹤狂？

　　對自己的親弟弟出手的哥哥……忒不要臉了……吧……

　　“那我就不清楚了……算了，找機會還給他吧……”

　　蒲鈺從衛生間洗完澡，舍友都已經睡下了。放緩動靜在自己桌前坐下打開臺燈，那個被撿來的盒子還放在桌子邊上。之前沒注意，翻過來發現這居然是副beats耳機。盒子的圓片塑封不見蹤跡，蒲鈺小心翼翼地抽拉開，里面果然跟預想中一樣躺著價值不菲的產品。

　　切，不是高錦航說學霸很節儉嗎？節儉的人會隨隨便便買這種東西嗎？

　　因為無聊打開電腦，照著盒子上的型號輸入到搜索引擎里，密密麻麻彈出的軟廣都說明這副耳機不僅是beats，而且是新推出的限量版，上架不過半個月的時限，這款銀白色的耳機售價比尋常千元的普通款還能貴上一截。不信邪的蒲鈺拿在手里翻看了一會，甚至找了防偽標識去官網核對，想驗證這不過是個表明光鮮的山寨貨，撐死也不會超過百十來塊。

　　電腦熒熒的藍光打在蒲鈺微皺的眉頭上，他想錯了，手里的還真的是正品行貨。

　　正常人要是弄丟了這么貴的東西，怎么著都會心疼地睡不著覺吧。

　　一想到這位學霸傳說中的創業項目，蒲鈺就更覺得鄭憶謙怕是腸子都悔青了，摳門缺錢的學霸掙的可都是同齡人不愿涉足的血汗錢，幾塊錢可能都翻來覆去數上好幾遍，起早貪黑，不知道得賣多少份早餐才能補上這一個耳機的虧空。這么想著，蒲鈺就有點坐不住了。

　　不然……給他說一聲耳機在自己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