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傍晚,喧囂了一天的知了終于唱完最后一個音符,微風襲來,樹影婆娑。高大的銀杏樹,盡情地舒展開肢體,給勞累一天的人兒,帶來了大半院子的陰涼。
“快幫我把小桌子搬出去!”奶奶一邊指揮我,一邊手腳麻利地準備著晚上的飯食。人小力小的我,“哼哧哼哧”地當起了搬運工。院子里水聲“嘩啦啦”的,剛從地里回來的爺爺,正在井邊洗臉洗手。沁涼的井水,是農村天然的降溫神器。爺爺抹干臉上的水滴,揚聲道:“放著,我來搬!你奶奶也真是,讓孩子搬什么桌子。”爺爺輕輕松松地把小桌子放到了銀杏樹下。奶奶端著爺爺的酒壺和碗,放到桌子上,不滿地嘀咕:“我這不忙著呢嘛!等你回來搬,太陽都要下山咯!”倒酒、喝酒,滿足的一聲嘆息“嘖嘖——”,爺爺笑瞇瞇地,完全不理奶奶的埋汰。
自家釀的陳酒,微黃、清亮的色澤襯著白瓷的碗底,散發著特有的酒香氣。我樂顛顛地拿來一個碗,準備倒一點嘗嘗。爺爺瞄了一眼廚房,沖我擠眉弄眼地倒了一丟丟,堪堪蓋住了碗底。我撅嘴不滿。爺爺堅持不倒了:“你還要讀書呢,喝酒,書就讀不進去啦。”讀不進書,考不好試,真的是一個極為有力的威脅。我乖乖地喝完成碗里的酒,砸吧砸吧嘴,不甜,有點苦,不是很好喝的樣子。忙碌的奶奶,瞥到我碗底殘余的酒漬,立刻正色教訓我:“小孩子不要喝酒,會記性不好!”我規規矩矩地表示受教了。
中午的冷飯、重新熱過的青菜湯、鹵制的豬頭肉、海蜇絲,菜上齊了。小凳子、小桌子,爺爺、奶奶以及小小的我,農家的晚飯吃得像過家家。爺爺的晚飯吃得異常忙碌,喝著酒,吃著豬頭肉上的肥肉(瘦肉被我吃了= ̄ω ̄=),還要和路過小院的老朋友打招呼。路上與小院里的對話,一般是需要用吼的。
“這都吃上了啊~”老朋友沖小院里喊。
“是的!你吃了嗎?”爺爺放下酒碗對喊。
“沒吃呢,家里沒醋了,我出來買!”老朋友的語氣哀怨,明顯對被支使出來買醋不是很滿意。
“來我家吃飯呢!我給你倒酒!”爺爺熱情挽留。
于是,小桌子被坐滿了。太陽也快消失了。慢悠悠吃飯、喝酒的爺爺和老朋友,明顯忘記了還有另外一個需要醋的小飯桌,等著開飯呢。
但是,誰管他呢。夜色朦朧里,奶奶已經開始燒熱水洗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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